(女生文學 ) 芙蓉笑了一聲,並不承認,隻道:“我哪裡配做蕭大俠傳人呢?不過是年紀還小時,得蕭伯伯指點過幾招罷了。”
她既然如此說,周遭諸人姑且聽著,至於信或不信,隻有他們自己知道了。梅尋玉心下暗忖:這柳姑娘口中稱蕭大俠為“蕭伯伯”,顯見是非同尋常的熟悉了,也不知她父母是誰,江湖上有哪些姓柳的人家呢?
江大小姐還欲說些什麼,芙蓉的注意力卻全集中在了玉麵羅刹留下的轎夫、侍女和小轎上。玉麵羅刹落荒而逃,留下八個隨從不知所措,芙蓉揚鞭一指,道:“把手上的樂器和轎子留下,你們走。”
侍女與轎夫聞言如蒙大赦,趕緊丟下懷抱的琵琶瑤琴等物,轎子留在原地,沿著玉麵羅刹逃跑的方向飛快離開。看樣子這八人也會些粗淺輕功,很快就消失在了諸人視線中。
對玉麵羅刹的家當很好奇,芙蓉指揮護衛將那堆樂器收起來,小轎抬到官道一側陰涼處,好奇地上前尋摸,康禹也跟在後頭。
前方無人擋路,薑遙等人原是該走的,可見康禹跟著芙蓉一道下馬,一對少年少女蹲在路邊研究玉麵羅刹的小轎,不知為何,心中也癢癢了起來。
薑遙笑道:“往日總在傳聞裡聽著‘玉麵羅刹’的大名,難得碰上,很該叫我瞧瞧,她這些行頭裡都藏了什麼秘密才是reads();!”說著,也跳下馬,興衝衝地過去圍觀。
梅尋玉見狀,轉向江大小姐道:“清淺,你且往樹蔭下挪一挪,彆叫日頭曬著你。薑兄孩子心性,愛看熱鬨,咱們等一等他。”
江清淺想了想,也下了馬,笑道:“其實我也有幾分好奇,不如一道過去看看。”聽她如此說,梅尋玉自然沒有不應之理,於是路邊一下聚集了許多人,皆圍著玉麵羅刹那頂丁香色輕紗小轎觀察。
其餘人瞧了半天,隻覺得小轎華麗非常,哪怕此刻轎中空空如也,也能叫人聯想到其主人,定然是個風情旖旎的尤物。
江大小姐伸手撫著轎頂懸著的精致香囊,幽幽道:“想不到玉麵羅刹竟是個這般的女子。”梅尋玉則回想起方才驚鴻一瞥下,那玉麵羅刹果然不愧“玉麵”之名,妖女也能生得如此嬌媚可人。
而芙蓉圍觀半天,點評道:“這小轎周圍縛了輕紗,夏天倒是涼快,也可防蚊蟲,不過官道上塵土飛揚,隻怕沒走二裡路,就能撲上滿臉灰。”
康禹點點頭,伸手扯了扯薄如蟬翼的輕紗,補充道:“若是下雨了,風也擋不住,雨也擋不住,怕不是要淋成落湯雞?”
在一群人中,他二位仿佛天外來客,所關注的問題與旁人壓根兒不在一個頻道。江大小姐張了張嘴,很快又閉上,神色複雜地掃了他倆一眼。
芙蓉卻毫無所覺,也並不覺得轎邊懸掛的香囊有多麼精致――她房裡擅針線的丫鬟做得比這好多了。隨手扯下一個,嗅了嗅,覺得異香撲鼻,撕開口子看了看,裡頭不僅有乾花還有些藥材,她都不識得,便歎了口氣,道:“要是小閻王在就好了,他肯定能認出來。”
她聲音倒是不大,可周圍人哪個不在注意她?此言一出,頓時齊刷刷看過來,尤其是梅尋玉,他幾乎是脫口而出:“你認識小閻王?”
“認識又如何?不認識又如何?”芙蓉才懶得應付他,自顧自撩起輕紗,鑽進轎中察看,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除了摸出一堆胭脂水粉鏡子等物,竟什麼也沒有找到。
梅尋玉還待要追問,卻聽她驚呼一聲,仰起頭望著轎頂,呆呆的模樣。後頭一時湧上來老紀和好些個護衛,康禹也急忙上前詢問:“怎麼了怎麼了?”
芙蓉深吸一口氣,道:“沒什麼。沒想到她這轎頂上還繪有山水畫,玉麵羅刹倒是頗有生活情趣。”
聽她這麼一說,諸人皆來了興致,等她從轎中出來,便挨個探頭進去看了看,隻見那轎頂底部為淺色木質,上麵覆蓋了一層繡麵,畫正是繡在那層絹上,而非直接畫在木頭上。
江大小姐瞧後,不甚看得上,隻道:“畫技粗疏,畫中山水半分靈秀也無,不知是何處的野山,想必非名家之作。”
薑遙嗤笑一聲,打開扇子給自己扇了扇風,點點這小轎道:“一個妖女的轎子裡頭,還想看到名家大作?能有這份奇巧心思就不錯了。”
芙蓉歪著頭,笑道:“我覺得繡得還不錯呀。”命護衛小趙去揭下那層繡麵,收了起來。“往後若再碰見玉麵羅刹,就祭出這個臊一臊她。”
她年紀比在場諸人都小,麵上一派天真純然,眾人都不以為意,甚至有那憐香惜玉的梅公子,還含笑望了她一眼,心道:她武功這般高強,卻仍是個小姑娘呢。一時間眼中似有千言萬語,隻礙著身邊有人在,無法傾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