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吐了吐舌頭,嘻嘻笑:“江湖高手如雲,我可從來沒有自傲過。”
白雲道長心知他二人這是特意給自己留幾分麵子,場外還站著他的弟子師侄等人。然他自小在武當山長大,學的是道家典籍,修的是清靜無為,本性極真,此時落敗於一個小姑娘手中,也並不覺得受到了侮辱,反而真誠地讚道:“後生可畏!柳姑娘果然天資縱橫,假以時日,‘華山論劍’必將有你一席之地!”
能去參加“華山論劍”的都是當世頂級高手,在其中占有一席之地的更是高手中的高手,白雲道長這話可謂是極高的褒揚了。站在場邊圍觀的人中,除了白雲道長的師弟之外,其餘武當弟子並未看懂方才比試的勝負,此時聽到師叔如此說,頓時有些訝異又有些羨慕地看向芙蓉。
雲天笑成一朵花,卻又連連擺手:“不敢當不敢當,她小姑娘家,道長不好這麼誇獎,免得她當真了驕傲自滿。”
白雲道長隻是笑著搖搖頭,又問她:“你可報名了武林大會?”
“報了。”
“可有信心拿前十?”
不防他會這麼問,芙蓉歪著腦袋想了想,不好意思地說:“能進前五十我就很高興了。”
武林大會的前五十名,就是能在新一屆《武林高手榜》上留名的人物了。
與她交過手,差不多清楚了小姑娘的實力,此時她的話在白雲道長聽來便是真的謙虛了,心中一時又更喜歡了幾分,覺得這孩子不驕不躁,武功雖高,心態仍然平和,未來著實不可限量。當下勉勵了她幾句,見芙蓉對【兩儀劍法】很感興趣,又親自拆招分解使給她看。
一時散了,隻剩雲天、芙蓉和康禹叔侄幾個,雲天便敲敲她的腦袋,嗔怪道:“又把人家的【兩儀劍】學會了是不是?彆在武當派的道長們麵前使出來,我先囑咐你一句,免得到時候不好交代。”
“哪有這麼快學會呀?”芙蓉搖頭,心中回想著白日所見,嘖嘖感歎:“武當派果然不同凡響。【兩儀劍】看似簡單,其實中間少說有六十四種變化,遇上不同兵器時又可以臨場轉化不同對策,如果沒有師傅傾囊相授,單看是看不會的。”
雲天哼笑一聲:“怎麼樣,明白什麼叫‘天外有天’了罷?”白天說這句話是為了圓白雲道長的麵子,此刻說這句話就是真的了。
可芙蓉卻不受教,很是不以為然:“天外有天又如何?【兩儀劍】是很厲害不錯,可【滄浪劍】也不輸它!至少今天白雲道長就沒在我手上討到便宜。”
自己的獨門絕技被她這麼一誇,雲天頓時變了態度,也有些飄飄然起來,得瑟地同他們兩個小的講當年:“我自創的【滄浪劍】,當然厲害!那會兒啊,我也才二十七八,他們武當掌門涵虛道長都五十歲了,胡子一大把,我上門去討教,他一開始還想派徒弟來跟我比劃,結果被我一劍挑開三個,最後逼得他沒辦法,隻能親自下場和我比試。”
康禹已經見識到【滄浪劍】的威力了,崇拜不已地追問:“後來呢?叔叔打敗了那涵虛道長麼?”
“沒有,就打了個平手。”對這點,雲天還是很誠實的。
芙蓉笑道:“畢竟年紀擺在那裡,涵虛道長歲數也不是白活的。”又想了想,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見了這麼多人之後,現在我覺得,外功其實主要看天資悟性,能學得好的話,年紀輕輕就可以登峰造極,要不怎麼說‘十年磨一劍’呢?可是內功吧,隻要勤懇修煉,持之以恒,付出了多少最終就能收獲多少。時間越長,積累才越深厚。”
她是個冰雪聰明的孩子,這一點雲天早就知道,可這一番話說出來,還是叫他吃驚。自然,小丫頭有這份智慧,他隻有高興的份,笑道:“你能明白這個道理,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他們叔侄二人就武學修習交流了起來,一旁的康禹卻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
方才芙蓉的話,仿佛有什麼觸動了他,叫他心口一滯,從未想過“勤也許不能補拙”的少年頭一回意識到,自己也許真的無法成為一個高手。
看著眼前神采飛揚的少女,他忽然覺得:她越是耀眼,自己就越是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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