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曲紅袖,小小年紀便父母雙亡,雖僥幸活了下來,也麵臨著往後生活無繼的困境。好在當時的霍掌門心中有愧,又見她聰明可人,於是收她做了關門小弟子。
當時霍掌門已年逾花甲,距離上一次收徒都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這般大的年齡差,叫曲紅袖於點蒼派中的地位格外獨特。上頭師兄師姐們的年紀做她爹娘也使得,平時自然對她多有寬容;而與她同齡的同門弟子,沒一個有她輩分高,個個碰見都要用敬稱。
是以,曲紅袖在經曆過家破人亡的慘劇後,終於在點蒼山過上了幸福快樂的生活。
等到曲紅袖十五六歲,霍掌門去世,她的輩分又升高了,成了掌門的師妹。
新任的葉掌門繼任大典,邀請江湖眾多高手前去觀禮,曲紅袖一戰成名,多少人驚鴻一瞥後念念不忘,稱她“紅袖仙子”,當之無愧的“江湖第一美人”!
在親眼見過兩位美人同台後,芙蓉深深覺得,江大小姐能夠冠上“江湖第一美人”的稱號,著實與她父母的武林地位分不開,是個十分成功的炒作案例。
曲紅袖,名義上是江大小姐的姨母,其實站在一起時,儼然一對姐妹花。如果把江清淺比作一朵冷冽寒蘭,曲紅袖就是一枝盛放的山茶花,站在比武台上笑得溫柔,恍如赤霞彩雲飄。
她並不是那等豔光四射的美人,一眼看過去分辨不出年齡,嫵媚中帶著一絲天真,明明姿態是極溫婉柔和的,卻又透露出一股子倔強來,無聲無息地綻放著,令人心醉。
饒是芙蓉見慣了美人,也不得不承認,眼前這位曲女俠是真的美。“她讓我想起宮裡的寧嬪娘娘,同一種風格,美得很有特點。”
旁邊的人聽了,全是滿頭霧水,隻有陪她進宮過的春燕方知道,自家姑娘所說的寧嬪生得什麼模樣。康禹憋了一會兒,見她還有繼續圍觀下去的念頭,忍不住提醒:“芙蓉妹妹,你的比武就要開始了。”
“沒事沒事,你——”芙蓉隨手點了一個護衛,讓他跑一趟,去自己那個台子同裁判說一聲,“我再看一會兒,遲點去。”
江清淺身為歸元山莊大小姐,父母皆是一流高手,從小所習武功集歸元山莊與點蒼派的精華於一身,今日上場,手中拎著一把細細的劍,劍身通體雪白,格外惹人注目。
薑遙邊看邊做注釋:“那是天工老人所鑄的名劍‘寒冰’。”
芙蓉點頭:“天工老人我知道,聽說收費挺黑心的,歸元山莊果然財大氣粗。”
輪到曲紅袖時,她的兵器是一雙短劍,上頭係著紅色綢帶,正合了她的名字,又顯得格外風流旖旎。不等芙蓉發問,薑遙已主動告訴她:“曲女俠的雙手劍,似乎並無什麼特殊來曆,於是江湖上都稱‘紅袖劍’。上一屆武林大會,她前期未用兵器,一直使得點蒼門絕技【飛花掌】,後來到了挑戰賽時,才使出【流雲劍】和【回風拂柳劍】。”
“聽著名字,像是走輕靈路子的,且看看。”
不出芙蓉所料,比試開始後,台上二位美人身影翻飛、劍光閃動,一般的輕盈靈動。台下烏泱泱的人頭,外行看熱鬨,內行看門道,當然還是看熱鬨的人更多些,因見比武格外賞心悅目,比跳舞還好看,鼓掌叫好聲不絕於耳,甚至還有大聲呼喚“紅袖仙子”“江大小姐”的。
芙蓉當然是屬於看門道的那一撥,瞧了一會兒,看到曲紅袖一個漂亮地回身,躲過江大小姐一招【回風拂柳劍】,周遭滿是叫好之聲,她卻微微擰起眉頭,輕聲道:“曲紅袖為何故意讓招?”
讓得很漂亮,許多人都沒看出來,起碼康禹就沒看出來,直到她點出才醒悟過來,有些懵逼。薑遙打開折扇給自己扇了扇風,意味深長地說:“聽說,霍女俠與自己這個小師妹關係很好,姐妹情深,曲女俠早年還待在點蒼山,近些年年紀漸長,聽說點蒼派內對她的逼婚壓力很大,所以如今她都長住歸元山莊。對江大小姐,幾乎是看著長大的吧。”
“那就怪不得了。”芙蓉點點頭,轉身離開。她已經預料到這場比試的結局了,沒有再看下去的意義。
回到屬於自己的比武台,遠遠不如江大小姐和曲紅袖那邊熱鬨。台上一個年輕男子抱劍立著,早已等候多時。
薑遙小聲念出他的名字:“上屆第十六名,竹宴。”
芙蓉勾唇一笑,臨上台前問他:“竹宴的外號叫什麼?”
“他沒有外號。”
“哦喲?”
竹宴望著眼前的紅衣少女,總覺得有些眼熟,但一時想不起來在何處見過,於是原本冷淡的臉色更添上緊皺的眉頭,叫裁判背後發涼,宣布完比賽開始趕緊躲遠。
兩人都沒有立刻動手,見他眼中疑慮更濃,芙蓉嫣然一笑:“阿宴哥哥,好久不見。”
“你、你是……”
“華山論劍,還記得我麼?”給他一點小小提醒。
果然,他脫口而出:“柳芙蓉!”
台上二人隻顧交談,遲遲不動手,台下已經有些騷動起來了,可身處最中央的兩位主角毫不在意。
竹宴又驚又喜地望著她,他之前接到通知,官方給的信裡隻寫了挑戰者的編號,並未寫出其人的姓名,所以直到現在他才將來挑戰自己的新秀與當年那個小姑娘對上號。
闊彆四年,兩個人在外貌上都有了極大的變化,於這塵世間萬萬千千陌生人中,卻能夠意外相逢。竹宴心想:這真真是料不到的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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