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宣隻覺得一瞬間寒毛直立,想要避開,卻怎麼都動不了,窒息的恐懼無孔無入地鑽入他的體內,如同一雙大手扼住了他的元神。
好恐怖……
孔宣的身體隱隱顫抖著。
洞外那道影子似是猶豫片刻,想要進來,但在往前一步之後,像是被拽住了一般停留在原地不動了。
聖人威壓之下,孔宣的手緊握成拳,逼著自己硬生生從唇齒間擠出話來。
“截教弟子……根骨、原型……不儘相同,乙、乙冊弟子留在……蓬萊島一味潛修……若、若無奇遇,隻會……壽數儘後,身、身死道消……”
“放肆!”通天厲聲冷嗬。
但在同時,壓在孔宣身上的重壓瞬間撤去。
孔宣險些癱倒在地,但小孔雀的驕傲卻讓他愣是艱難支撐起身體,直挺挺硬撐著坐好。
“……師兄,您其實知道的。”
“對您,對成仙入道的截教弟子而言,命入封神榜的確是極其侮辱之事,但……對另一部分心有嗔念,誌不在修煉,亦或者根骨所限的弟子而言,拋卻肉身進入封神榜,也自是一種長生。”
孔宣的聲音已經沒有一開始的清越,顯得有些嘶啞,但他還是不慌不忙地說著,似乎什麼都不能動搖他。
通天翻看著手中的名冊,久久不言,過去許久,他道:“怎麼,她這是看不上我截教弟子入須彌天?”
聽到這句話,孔宣鳳眸一亮,知道自己此番前來蓬萊島的目的已然達成了大半。
到底是初出茅廬,少年心性,孔宣的麵上忍不住露出笑容,麵上的小梨渦一閃即逝:“師父特意說過,此番封神之戰,須彌天不會引渡闡教、截教弟子。”
“為何?”通天意外。
孔宣其實也不懂,但他還是將商音的原話重複了一遍:“師父言,她
已身在其中,隻可渡因果,不可渡生死。”
通天重複了一遍這句話,隱隱有所預感,卻始終沒能了悟。
罷了,她的事,也應當輪不到他來操心。
通天反手將名冊收起,話音一轉,問了個八竿子打不著邊的問題:“平日教導你的,是你師父還是你師、師……師公?”
師公兩個字著實燙了聖人的嘴。
孔宣不明所以,如實回答:“多數時候是師父教導,但師公也有教導過宣兒的。”
比如怎麼裝乖裝可憐,怎麼笑怎麼哭才更能讓師父心疼從而逃避一些懲罰……什麼的。
通天忽然站起身,伸手拎了孔宣的後脖頸將少年提溜在手裡,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孔宣像隻沒法反抗的小雞崽似的被通天拎著走,沒忍住奮力掙紮:“師兄!師兄你做什麼——放我下來!”
通天一步百裡,片刻間身形已然消失在山壁岩石間。
唯有朗笑聲隱隱落下:“你這小鳥崽,修為不高,心眼倒是不少。既然叫我一聲師兄,師兄我自當驗驗你的本事——來同我過兩招!”
“什麼?我我我不行我打不過……師兄您放我下來!”孔宣的掙紮聲越發高亢。
“怕什麼,我壓了修為同你打,打不壞你!還有你那弟弟呢?一同叫過來!”
……
方才的洞口另一側,多寶道人轉身朝著身後的通天躬身行禮:“師尊。”
通天成聖前斬去兩屍,但與老子元始不同,成聖之後,他不顧修為會有所跌落,硬是將兩屍重新凝練為自己的身外化身,留在身側不曾放去洪荒。
通天看著麵前這個自己在還未立截教時便收下的第一個弟子,悵然長歎:“你都……這樣老了啊。”
多寶道人便是當年與通天結緣的那隻尋寶鼠。
尋寶鼠並非什麼神獸惡獸,不過洪荒尋常一靈獸,跟腳不佳,若非被通天功德相護,又有操持截教之勞,隻怕壽命早就儘了。
如今師徒站在一處,卻要比與天同壽的聖人蒼老許多。
截教之中,唯有多寶道人與通天的感情最是深厚,截教中有不少弟子是因為想要截教弟子這個名頭,也有不少是想要聖人教授,唯有多寶,最初與最終的心願都是陪伴在通天身側。
他像是猜到了通天將要說什麼,第
一次率先出言:“師尊,弟子不願入世。”
通天詫異:“為何?”
他頓了頓,道:“你為我座下大弟子,此番入世不過得些因果,為師斷然不會讓你身死入封神榜。”
多寶沉默了許久,低聲道:“師尊,弟子……隱有預感。”
“此番若當真下山,日後便不能再侍奉您身側了。”
說著,多寶對著通天跪下,深深叩首:“封神劫起之時,弟子曾有所感,再三思慮後,瞞著師尊下山前往首陽山拜見師伯,以求一卦。”
這是通天離開昆侖山後,第一次聽到大哥的消息。
他麵色複雜,低聲問:“他應你了?”
“是。”多寶垂眸,沒有絲毫隱瞞,“師伯直言,若我曆劫封神,雖不會身死入天庭,卻會罪孽因果纏身,最終……舍身成佛,歸赴西方。”
但多寶最終還是壓下了老子所說的成佛,乃是成為西方教氣運所鐘之佛,此後不死不滅,大權在握一事。
久久沉默之後,通天被氣笑了。
好好好。
天欲要他截教弟子,如此便也罷了,接引準提又算什麼東西,也來盯著他的弟子?!
“起來!”通天拂袖,聲音冷凝,“站直了!”
熟悉自家師尊性情的多寶立刻起身,沒有半點扭捏。
通天凝出一枚玉符反手拍進多寶體內,冷聲道:“等到宣兒和大鵬下山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