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到門外,見程前站在大門處,她頓時腳步頓住。
自從上次見麵以慘淡收場之後,她一點也沒想過這個人,仿佛大腦有自我保護的知覺一樣,自動過濾掉了所有能引起想象的觸動。
但這會兒見到,她才想明白,不是沒想,而是她壓根就對他沒那麼深的感情。
“小柔!”程前往前走了幾步,麵露關切,他難以控製自己的視線落在她臉上和身上。
她的黑色長發在後腦勺紮了個馬尾辮,劉海收上去,露出的明豔的五官,漂亮得讓人不敢直視。
身上穿著滿大街的戧駁領長袖襯衫,但穿在她身上,生生比彆人多了洋氣,明明腰身寬鬆,依然能叫人一眼看出下麵苗條的身材。
程前嗓子發乾,“你在這裡上班?你,你還好嗎?”
鄭小柔以為,上次見麵就是他們之間最後一次私下聯係,再見除非是共同的同學結婚。
一時沒有心理準備,後退了一步,警惕地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看到她冷淡和防備的表情,程前心裡酸澀難當:“我在前麵上班,剛好看到你進來,就想過來碰碰運氣,沒想到還真是。”
他看了一眼門口白底黑字的門牌,“這個單位很好。”
“是的。”鄭小柔淡淡地說,“沒事的話我進去了。”
程前沉默了一會兒,澀聲道:“不管怎麼樣,我們還是同學,還能做朋友吧?”
“當然是同學,你不要想太多了。再見!”
說出這句話加讓鄭小柔覺得心裡很痛快,同時也不理解他這種難過是怎麼回事,當時拒絕的人是他吧?
上次見麵之後,她處理掉了程前這幾年寫給過她的信,把幾封她一直認為屬於“定情”的信又看了一遍。
看完後,她覺得程前之前沒有說錯,他們之間真的算不上什麼“談朋友”。
無非就是分享彼此的生活,還有想家。
即便偶爾吐露的兒女情緒,都透著虛浮——哪像陸用章那樣,拿出乾脆利落的態度,說找介紹人就找夠分量的,讓父母出麵掃除她家的顧慮,那麼多券說給她就給她了,更彆提這份工作……
這才是“談朋友”,陸用章表演得很像。
想到這裡,鄭小柔臉一僵,飛快轉身:“我要工作了,再見。”
轉過身後,她懊惱地低頭揉了揉鼻子。
這麼一算才發現,陸用章已經不知不覺為她做了這麼多,再想到陸爸提到陸用章時越來越發亮的眼神,她開始害怕以後要怎麼收場。
心底時時刻刻有個細小的聲音提醒她,不屬於她的東西都要還的。
她自嘲地笑笑,她當然不會那麼天真,連程前家都看不上她的家庭,陸家會看上。
這中間差得不說隔個太平洋,至少也隔條黃河加長江。
再說,這場戲是怎麼開始的,自己比誰都清楚,是她勉強來的。
“門當戶對”這四個字很久沒在她家餐桌上出現了,不代表她忘了。
鄭小柔正了正神色,推開審校組的門。
出版社的樓很老,門鉸鏈也老,吱呀一聲響後,原先還熱鬨的裡麵倏然安靜下來。
“這麼快就好了啊?”組長臉色不太自然地收起,雙手按了按:“好了,都開始工作。”
窸窸窣窣的翻書聲響起,辦公室恢複如常。
鄭小柔坐下,直覺剛才的異樣跟她有關係,但沒去問剛才是怎麼回事,而是認認真真重新開始校對。
吃午飯時,她正排隊打飯,隊伍裡忽然起了什麼騷亂,波及到她的時候,不知誰的飯盒碰在她身上,的確良襯衫袖子潑上了還滾燙的番茄湯,鄭小柔疼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