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將酒壺摔碎,回頭憑欄,沒有說話,誰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老者笑了笑,看著地麵上的碎片許久,對著身邊甲士吩咐道“等等給他收屍,厚葬。”
一道閃電劃破夜空,遠處開始傳來騷動,不一會兒,傳令兵到來“報,相爺,大帥的人殺了進來。”
“什麼!多少人!”老者感覺到雙腿發軟,他深知在大帥的打磨下,那支軍隊早已不可戰勝。
“就一個。”傳令兵低聲道。
雖然聲音很低,也被亭中的大帥聽了去,忍住腹中絞痛,大帥喝到“姓秦的,我這義子不懂事,你殺我便可,你放他進來,我讓他追隨於你,你放過他一條性命。”
老者看向遠處搖了搖頭“晚了,襲殺一國之相,萬死難辭。”
“姓秦的!”大帥意識恍惚,開始站立不穩,靠著柱子滑倒在地,看著遠處拚殺的白袍,眼睛開始模糊了起來。
老者看向殺到近前的小將,對著身邊的甲士擺了擺手“去擒下他,不必將人都留在這保護我,莫讓人覺得大理寺是個笑話,居然被一人一槍殺穿了。”
“相爺,要不是我們今天來的人手不夠,豈會讓相爺受驚,下屬這就去辦。”為首的甲士頭領拔出腰間長劍,“相爺有令,將此人擒住壓來。”
留下十多人保護老者,其餘的甲士開始列陣朝著小將迎了上去。
“娘的。”小將啐了一口,手中長槍緊握,看著眼前壓過來的甲士,再看了看胯下滿身傷痕的戰馬,翻身下馬,一巴掌拍在戰馬屁股上“跑吧,我今天交代在這,你就彆留下了。”
看著戰馬跑遠,小將縱身一躍,身形拔地而起,瞄準甲士身後的老者,用儘全力將長槍投擲而出,這一下勢大力沉,刹那間長槍便到了近前,老者心驚,可奈何自己並非武將,也未曾經曆過沙場,雙腿戰戰,動彈不得。
此時身邊的甲士已然顧不得上下尊卑,一把將老者扯倒摔入泥漿當中,另一隻手拉過最近的同袍,兩人一前一後擋在老者麵前。
大槍已至,將兩人活活釘死在地麵之上。
小將也跟著落下,踩著甲士的肩膀殺入人群。
借著剛剛爆發的勢頭,小將落地後右腳驟然再次發力,左腳前踏,雖無長槍在手,但仍可脫槍為拳。
一股肅殺之勢油然而生,少年左掌拖住刺來的兵刃,右掌劈出,正中麵前甲士心口,黑鐵玄甲應聲炸裂,甲士向後砸出,帶倒了幾個人。
這幾個人的位置空了出來,給了小將喘息的機會,小將蹲下身子向前鑽,擰腰前衝借助崩拳砸死幾個,又順手搶了寶劍開始殺人。
首領眼看著自己的兄弟一個個倒下,短短幾十息,自己這邊已經折損了三十多人,再看著小將越練越慢的動作,首領低喝一聲“他沒勁兒了,用槍陣壓他。”
持劍甲士沒有後退,而是接過了身後遞來的盾牌,封鎖住了小將的進退,緊接著,頭頂之上開始出現一把把長槍,長槍下插,將小將死死鎖住,動彈不得。
很快,五花大綁的小將被壓到了老者身前。
也看到了死於亭中的大帥。
小將雙眼赤紅,怒罵道“老狗,若不是我父帥對狗皇帝,對這個朝廷還抱有一絲幻想,也不會被你坑害於此!”
“這都是沒辦法的事情。”老者拂袖,撣去了一些泥水。
“老狗,我問你,我父帥收複失地,軍紀嚴明,所到之處無一不說我父帥的好,可到你們這裡,就是死罪?我且問你,我父帥當真有必死之罪嗎?”小將問道。
老者看了看亭中的屍身,摸著胡子,似笑非笑的看向小將,又抬手向身邊的甲士要了一把利刃,才緩緩吐出三個字“莫須吧。”
小將怒極反笑,朝著老者吐出一口血沫,死死盯著眼前的老者“動手吧。”
刀光乍現,大好人頭落地,老者一腳將其踢到亭前。
“讓你們父子團聚。”老者揮袖離去,雨更大了。
甲士張開雨傘,卻被老者一把推開“我說了,不要打傘。備車,送我進宮去找官家彙報,衣服就不必換了,辛苦半天不能藏著掖著。”
老者上了馬車朝宮中而去,而小將,意識也緩緩消散,深深看了自己的義父一眼,一切歸於黑暗。
驟然間,雷聲大作,颶風呼嘯而起,像是在對父子兩人的死亡哀悼,密集的閃電照亮了夜空,也照亮了亭上懸掛的牌匾,上書三個大字。
風波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