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誌遠點點頭,提起了一年前那件事,“大概一年前,南水有人將金山礦業的汙染問題舉報到了燕京的光明報,當時有兩名光明報的記者秘密來過南水調查取證,宣傳部那邊得到消息後,楊書記很重視這件事,那個周末,我陪楊書記私底下來過南水一趟,晚上特意去了一趟金山礦業的礦場,親眼看到了金山礦業的汙染問題,真是觸目驚心啊,當時楊書記非常惱火,本來打算是責令金山礦業停產關閉的,但因為這件事,省委的老領導龍福海龍老還專門來了一趟南州,親自給楊書記做思想工作,而省委省政府也有一些領導認為南水的汙染問題雖然客觀存在,但南水這些年的經濟高速發展離不開這些企業的支撐,又是南水的納稅大戶,是全南州唯一上交財政收入的縣區,這些問題的發生有一定曆史局限性的原因,如果一旦關停倒閉,會嚴重影響南水的經濟發展,不過楊書記的態度也很明確,但也不能不考慮省裡和有領導的意見,最後采取了折中辦法,由金山礦業的母公司山南誠信資本集團對礦區進行環保提升改造,同時給南州市政府注資兩個億成立環保基金,用於南州的環保事業發展。”
李正康對於金山礦業在南水造成的汙染問題是痛心疾首,冷笑道,“兩個億,嗬,南水多少老百姓深受其害,多少住在礦區周邊的老百姓因為礦區對地下水造成的汙染,身患各種怪病,這些問題豈是金錢能夠衡量的,這些年金山礦業從南水攫取的利益十個兩個億都遠遠不止。”
歐陽誌遠看著李正康義憤填膺的樣子,深切的理解了他為什麼會在南水縣委書記的位置上屁股還沒坐熱,就會被調任縣人大。原因就是李正康的耿直,影響了金山礦業的財路。
“沒辦法,上麵的態度比較模糊,龍老還專門來南州給楊書記做思想工作,他的壓力也很大,能讓金山礦業拿出兩個億來已經很不錯了。”歐陽誌遠對這個結果表示理解。
“是啊,這個金山礦業背後的後台不簡單,楊書記能做到這個程度已經很不容易了。”李正康感歎了一聲,隨即看向歐陽誌遠問道,“金山礦業的投資方,山南誠信資本集團背後的實際控製人你知道是誰嗎?”
“山南誠信資本集團的法人代表是宋濤,但據我所知,山南誠信資本集團的大股東是南州大唐投資集團,南州大唐投資集團的實際控製人是唐誠,南州市委原書記唐大年的獨生子。”歐陽誌遠說道。
李正康微微一驚,笑道,“看來這些情況你都了解了,沒錯,金山礦業說白了就是唐家的資產,唐大年在南州耕耘多年,門生遍布南州各個重要崗位,在南州樹大根深,社會關係極其複雜,而且與省裡一些同誌關係也很密切,根深蒂固,不容易啊,唐家這張網織的很大,楊書記能堅持到現在不容易,不過好一點的是還有你這樣正直無私的年輕乾部能夠堅定的站在楊書記這一邊。”
歐陽誌遠耿直地說道,“多少老虎都被中央打掉了,我就不信唐大年這隻老虎打不掉!”
“如果在幾年前,這隻老虎肯定是打不掉的,不過現在沙書記到了山南,省委把楊書記和張市長空降南州,和你一樣,也是負有特殊的政治使命的,但唐家在南州的這張網織的太大了,從省裡到縣裡,甚至下麵的基層,多少乾部已經和唐家形成了密不透風的利益共同體,賈鴻儒在這張網裡充其量也隻是一隻小小的蒼蠅,你在南水的工作任重而道遠啊。”李正康深知接下來歐陽誌遠工作的不容易,“知道今天的見麵會和接待宴我為什麼沒去嗎?”
“任書記說你這邊工作忙,中午帶著人大代表去下麵基層視察調研了,趕不回來。”歐陽誌遠聽得出李正康話裡有話。
李正康淡淡一笑,“這是我的借口,我是不想給你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