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揚州十日(一)(2 / 2)

男人滿臉不可置信地回頭瞥了她一眼,在觸到她額角還留著血的傷口時露出恍然而悲涼的表情:“揚州……這裡是揚州。”

“你剛才說,韃子要入城?什……什麼韃子?”趙明州竭力壓過周圍喧嚷不斷的鼎沸人聲。

男人肩膀上的孩子隨著跑動不斷下滑,趙明州眼疾手快地往上推了推,滿頭大汗的男子緩了口氣,道:“就是那幫清狗啊!圍了好幾日了,這幫狗雜種要是進來了,隻怕咱們一個都不得活!”

趙明州的腦海中蹦出八個字,下意識地喃喃道:“揚州十日,嘉定三屠。”

“你說甚?”男子沒有聽清,晃動個不停的腦袋往趙明州的方向探了探。

趙明州沉聲道:“我說你說得對,韃子若進來了,一個也不得活。”

她的目光穿過時光的迷霧,穿過如同巨大蠕蟲般在巷道中擁擠的人群,凝在某個不可知的遠方。這一刻她終於能夠肯定,她的確是穿越了,還是穿越到了揚州屠城的那一天。

正在這時,身後突然響起了急促的馬蹄聲,趙明州的動作比腦子反應得更為敏捷,一個閃身便躲到了沿街商鋪的簷下,腳步還沒停穩,一架四匹馬拉著的車輦便風馳電掣地衝將過來,卷起一地的煙塵。那車輦之上端放著一座朱紅色的車亭,亭子外圍著十二扇精美絕倫的簾子,亭蓋四周垂著如意滴珠板,其上流蘇淩亂晃動,隨著車輦的顛簸發出嘈嘈切切之聲。

人群尖叫著閃躲,讓本就混亂不堪的街道陷入更大的恐慌之中,車輦也如同衝向礁石的海浪,速度驟然降了下來。

明州微微側頭,正瞥見車輦被風揚起的簾幕後露出一張年輕而蒼白的臉。她從來沒見過男子的麵容上出現過那般俊俏虛弱的眉眼,就恍若被雲霧打碎的月光,堪堪落在空寂無人的雪原。那種不容於世的潔白,在混亂的當下更顯得驚心動魄,明州的目光也被那片白攫住了。

劇烈晃動的車廂之中,男子的目光也定定地朝著明州的方向望了過來,在觸到明州對視的眼神之後便再也不肯挪開。那雪胚塑成的五官生動起來,男子雙眉向下一耷,露出一個泫然欲泣的表情,隔著人群向明州大喊道:“阿姐,救我!”

那種神態,就仿佛素不相識的趙明州是他的守護神,在這即將被攻破屠戮的城牆之中,唯有她是他的救贖。

——阿姐?

趙明州僵住了,她終於徹底想起來了。

她叫趙明州,而她的妹妹叫趙般般,自父母相繼離世之後,二十歲的明州便承擔起了撫養年僅五歲的般般的重任。

般般有著先天性的心臟病,為了妹妹的醫藥費,自幼習武的明州放棄了苦練的刀法,轉而練起了拳。她的搏擊不注重地麵技巧,僅靠摧枯拉朽的拳勢打出了一片天下,僅用兩年時間便成為了蠅量級和草量級的雙料冠軍,也是十年來罕見的賽事黑馬。

然而,般般的身體也愈發虛弱起來。為了能給妹妹湊齊天價的手術費,明州接受了投資方的邀請,對戰比她高出兩個量級的羽量級拳王。這是一場完全不合規的無限製格鬥,而趙明州也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在被對手一記重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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