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顯然是走得匆忙,店中的桌椅櫃閣歪斜傾倒,瓷盤瓶器碎了一地,牆上掛著的書畫也尚未來得及取下,在一片蕭條中突兀地高張在雪白的牆麵上,如同風中烈烈的引魂幡。
趙明州翻過桌椅堆成的圍擋,一路向後廚尋去。此時,殘陽如血,將一片死寂的抄手遊廊渲染出鐵鏽般地深紅。院牆外,清兵呼喝喊叫的聲音隱隱傳來,夾雜在一陣尖銳的哭泣聲中行遠了。
留給趙明州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當她終於摸到了後院的夥房時,天色已然擦黑,趙明州不敢點火,蹲下身在一堆紛亂的物件中輕手輕腳地摸索著。她的眼睛已然有些花了,指尖也有了難以抑製地顫抖,是以當她摸到一個溫熱而綿軟的物件時,她幾乎是驚喜地一把抓起就要湊到眼前觀瞧,卻不料引起一陣壓抑的驚呼。
那差點兒被她放入口中的哪裡是什麼想象中的白麵饅頭,而是一隻屬於孩童的胖乎乎的柔軟小手。昏茫的夜色中,男孩兒猛地抽回自己的手,氣呼呼地瞪著趙明州。
“你屬狗的嗎!”小男孩兒壓低了聲音怒斥道。
趙明州不由得啞然失笑,她沒有再搭理小男孩兒,轉了個方向朝彆的地方摸索開去。眼角的餘光瞥見男孩兒胖乎乎的小臉兒,她想起來了,這個差點兒被她當成白麵饅頭的小男孩兒,正是她穿越伊始遇到的那個男人肩頭扛著的孩子。
趙明州的動作頓了頓,輕聲道:“你爹呢?”
“爹爹說了,讓我先在這裡藏好,他要回家去接娘親。”小男孩兒年紀尚幼,聲音裡還帶著稚嫩的童音,這聲音聽在趙明州的耳朵裡,不由得心下一涼。
——隻怕他的爹娘回不來了。
“那你便藏好了,無論外麵發生什麼,都不要出去。”趙明州不動聲色道。
“還用你說。”男孩兒頗不服氣地小聲嘟囔道。
趙明州又摸索了一陣兒,忽聽得身後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就仿佛一隻小老鼠穿行在廢墟搭建的叢林,半響,一隻白嫩的小手探了過來,手中抓著半塊被壓得癟癟的燒餅。
“噥……你彆找了,我都找過了。”小男孩兒道。
趙明州一怔,默默地接了過來。
燒餅已經涼透了,也不知被男孩兒攥在手裡多久,有股汗津津的怪味兒。趙明州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