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三賓一邊說,一邊偷眼觀瞧一旁站著的齊白嶽,少年的頭低垂著,隱在暮色的光影裡,看不清表情。
“賢侄啊,你天資聰穎,你那阿州……嗬嗬,阿州堂兄也是眉眼清秀,留在世伯身邊,正是親上加親呐!這樣的時日,你一個孩子,她一名女子,世伯怎麼舍得讓你們吃苦呢?我那苦命的齊軒賢弟,也能放心了,你說是不是啊,白嶽?”
尾音輕輕上揚,讓本就低沉顫抖的嗓音聽上去更加的慈祥,仿佛一個鋪滿了蜜糖的陷阱,散發著甜膩而卑劣的香氣。
“親上加親——”少年重複著謝三賓的話語,慢慢抬起了頭。少年的臉上有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襯著他精致如工筆畫的眉眼,顯現出奇異的光彩,如同短刃上的寒芒。“那白嶽替阿姊,多謝世伯照拂。”
是夜,月明星稀。
躺在雕飾華美的架子床上,趙明州翻來覆去折騰著。下午昏昏沉沉睡得久,現在反倒跟倒時差一般睡不著了。臉埋在柔滑綿軟的被褥之中,趙明州不由得回想起這一個多月來風餐露宿的日子。她們已經有多久沒有在一張正兒八經的床上休息過了呢?現在的她竟然已經不習慣這種充滿安全感的厚實柔軟了。
趙明州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也不知道附身在朱由榔身上的般般過得怎麼樣,那小王爺必定過得是錦衣玉食的日子吧,再不濟也比她強……
朱由榔,這個名字不知被她在夢裡念了多少遍,她發了瘋地想要知道這個小王爺如今的下落。然而,在踏進寄園的一瞬,她便打消了立刻詢問謝三賓的主意。她並不信任這個所謂的齊白嶽的世伯,在那雙洋溢著熱情笑容的小眼睛裡,她似乎能讀出某些潛藏著的意味。
在看清對方出拳的套路之前,她隻能隱忍,隻能周旋。
正想著,她忽然聽見窗外傳來一聲輕微得不能再輕微的腳步聲,發出聲音的人已經足夠小心翼翼,但還是不小心踏到了一根枯枝或者一片殘葉,但好在那人警醒,及時收住了腳下的力道,才使得這聲音戛然而止。
趙明州的拳頭倏地攥緊,更加仔細地聆聽著窗外的聲響。
那人似乎也被自己發出的聲音嚇了一跳,半晌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