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拒禮(1 / 2)

胤礽聽著梁公公報菜名似的念禮單,眼皮兒都沒抬一下。

汗阿瑪跟他是什麼感情!那是打娘胎裡就擁有的寵愛,偏心偏了二十年,不僅僅是在各種賞賜上,連日常儀仗都是獨一份的,遠遠高過他這些兄弟們,幾乎與九五之尊比肩。

說實話,這些年來,胤礽因為這優待受到不少非議,但他從未覺得有什麼不妥。

汗阿瑪是明辨是非的聖君,對他的放縱不僅僅因為他是名正言順的東宮太子,是仁孝皇後唯一的血脈,更因為他是汗阿瑪最天資粹美的兒子,他值得。

胤礽伏在地上聽完,沉靜地含笑爬了起來。

幾口大箱子抬上來了,梁九功示意小太監們掀開,齊刷刷的好一陣晃眼!定睛望去,是上好的珍珠珊瑚黃金盞,琉璃翡翠白玉盤,他不用回頭,也知道身後那群兄弟們一定心中不平——尤其是胤褆,前兒他跟伊爾根覺羅氏大婚,汗阿瑪給的賞賜連這一半都沒有。

卻聽身邊人站定,然後躬身作揖道:“兒臣攜婦謝汗阿瑪賞賜……隻是今日之禮太過厚重,兒臣鬥膽,懇請汗阿瑪收回。”

胤礽眼皮一顫,轉過臉看石小詩,用眼神問她:你這是在做什麼?

然而石小詩隻是低著頭,烏濃的睫毛垂下,看不清她眼底的深意。

胤礽開始感到一絲煩躁,這個太子妃不僅霸占了他的身體,還不經他同意擅自做決定,倘若一時半會換不回去,往後不知道要鬨出什麼幺蛾子來!

“哦?”坐在龍椅上的康熙也很詫異,他太了解這個兒子了,若不是見殿下之人親口所說,他根本不敢相信這會是胤礽的想法。

“汗阿瑪,如今正是太平盛世,兒臣雖生於安樂,卻也常懷憂患之心。”石小詩緊張歸緊張,但她明白今兒這樣的日子,又頂著太子的臉,就連萬歲爺也不會對她說個“不”字,膽子便大了起來。

“眼下噶爾丹仍虎視眈眈,尤其是昨夜聽太子妃提及,石家父子不久前還在喀爾喀征戰,兒臣心中實在坐立不安,”石小詩向前踏了一步,立在台階下曼聲道,“且不說外患,就是汗阿瑪讓兒臣監督重修宮殿一事,便要耗費上許多金銀……既然正是用錢之際,兒臣豈能坦然收下這麼厚重的賞賜?”

殿內一片寂靜,胤礽感覺自己甚至能聽見老九老十幾個倒吸涼氣的聲音。

“胤礽,”康熙坐直了身子,難得這麼一本正經地叫太子大名,麵上卻多了一絲叫人琢磨不透的神色,“噶爾丹叛亂並非一日,朕命你監工亦有三個月……你今日忽有此言,可是出自真心?”

“兒臣自然是真心流露!”石小詩沒有說謊,她是當真覺得太子不該收這一大筆招人嫉恨的賞賜,再怎麼說,如今她也是東宮女主人了,替他未雨綢繆,也算是功德一樁嘛。

她抬起頭,望著龍椅上正值中年的帝王,朗聲說:“兒臣如今娶有正妻,算是成家了,思及往昔,頓感從前鋪張浪費之態十分荒唐……汗阿瑪是闔宮上下勤儉節約之表率,兒臣若不悔改,又有何顏麵侍奉汗阿瑪左右呢?”

康熙看著太子那張俊朗如春風的麵容,唇角浮出一絲笑意,眼眶竟盈然濕潤。

“好!好!”他從龍椅上站起身來,親自伸手扶了把微微躬身的石小詩,“保成果真是長進了!能這麼想,朕心裡頭著實歡喜!”

石小詩忍不住唇角含笑,心想這回馬屁可算是拍到了點上。

而台下一眾皇子紛紛傻了眼,汗阿瑪很難給出這麼高的評價,年歲尚小又出身平平的胤裪胤祥幾個小阿哥甚至從未見過汗阿瑪這般激動欣慰的神態。

除了恍若未聞的四阿哥胤禛外,胤褆、胤祉、胤祺幾個年長阿哥們麵麵相覷,萬歲爺的感動其實是意料之內,他們更沒想到的是,從前不可一世的太子竟然還有將姿態放得如此之低的時候。

當然,太子爺本尊此刻快要被氣炸了,他盯著身邊一臉春風化雨的石小詩咬緊了牙根,恨不得一把拉住這個女人的衣領,晃掉她腦中的水,問問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隻是抬頭看看四周反應,怎麼與他想象的……不大一樣?

康熙此刻已經坐回龍椅,抿了口茶道:“好孩子,你這番心意朕領了,隻是朕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既然賞賜已經給了,朕也不打算收回來,保成,你說說看,打算怎麼辦呐?”

滿堂錐子一樣的目光又聚集回石小詩身上。

她思考片刻,答道:“回汗阿瑪話,兒臣想將這筆賞賜捐出去。”

“太子怕是養尊處優久了,不清楚這兵部和工部的一應用度,”胤褆忍不住說,“賞賜雖重,卻也不過是杯水車薪……”

“胤褆!”康熙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打斷了大阿哥的陰陽怪氣,“保成能有這份心意已是難得,既有太子帶頭,自然闔宮內外和八旗上下均會效仿,倘若捐銀蔚然成風,也能出一大筆做軍餉了!此事便交由保成,爾等不必再議。”

石小詩點了點頭,康熙老爹真不愧是千古一帝,思路非常清晰,根本不用她多說,腦中便自動產生了成立慈善基金會的初步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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