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後宮(1 / 2)

“我……嗯,正是。”石小詩人已經走到圍房門口了,實在找不出否認的借口,隻好硬著頭皮應下,“四弟,一起吧。”

有懂事的小太監老遠看見兩個主子爺走過來,便殷勤地打起了竹簾。這一處雖然建在太和殿邊上,卻因宮殿年久失修而荒廢許久,尋常來淨手的並不多,偶有大臣從乾清宮散了朝,一時內急才會在此處解決,因此圍房裡的一應陳設倒是十分乾淨整潔。

石小詩和胤禛並肩走進去,隻見偌大恭房裡並排放了兩個恭桶,連個隔斷都沒有。

“太子爺,請。”胤禛眯起眼盯著石小詩,他很敏銳地察覺到太子二哥的遲疑。

“你先吧,我在外麵稍等。”石小詩奮力掙紮,假裝去研究架子上擺得整整齊齊的楠木盒。

胤禛不解地偏過頭,“此處兩個恭桶都是乾淨的,太子爺為何要讓我先?”

石小詩輕咳一聲掩飾尷尬,“我想看下這幾個盒子。”

“不過是裝手紙的,俱是內宮監紙房抄造,有甚新奇?”胤禛拿出兩張淡黃色的手紙,將一張塞進石小詩手中,忽然笑道,“聽說太子爺的毓慶宮處處華貴,難道連手紙都是特製,用不慣外頭的了?”

這話說的,語帶機關內含陷阱啊。石小詩忍不住感歎,老四怪不得是九子奪嫡的最後贏家,問話挖坑的水平可真高。

“四弟你都說了,這宮中各處的手紙都是內務府統一造辦,連汗阿瑪都用這個,我又怎敢僭越?”石小詩輕輕揉了把手紙,觸感綿軟細厚,比石府用的強上百倍,她迎著胤禛的眼神笑了笑,“看來四弟許久沒上毓慶宮了,連聲二哥都不願叫,你我兄弟二人,本不該如此生分。”

“太子二哥說的是。”胤禛聽出石小詩語氣中淡淡的強硬,便不好在這件事上糾纏,點了點頭道,“那我先淨手了,請二哥稍等片刻。”

他扭過身往恭桶邊走,一麵解著腰帶,一麵在心裡嘀咕。太子向來孤高,不願跟他這個弟弟一起出恭,也像是此人會做出來的事,可是方才在門口,太子臉上閃現過一瞬的躲閃,分明又是不對勁的啊。

滿心疑惑地解決完,整理好衣冠,胤禛才看見太子目不斜視地走進來,站在恭桶邊一言不發地望著他。

難不成有什麼隱疾?胤禛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立刻會意地轉身退出去,“那臣弟在外頭候著。”

成為太子的這大半天就跟打仗似的,一刻也不能叫人鬆懈下來。石小詩做賊似的東張西望一番,確定隻剩下她一人了,然後才長長舒出一口氣,做足心理準備,閉上眼解開衣物,小心翼翼在恭桶上坐下。

她盯著剝落了一半的牆紙,根本不敢把目光移到腰部以下,尤其不想看到那個不屬於她的玩意兒。

伴隨著淅淅瀝瀝的水聲和鬆香恬然的氣息,此刻石小詩終於獲得了身心的解放,然而一個不合時宜的問題飄上心頭——寧壽宮那邊,用著她的身體的胤礽,會怎麼解決這些情況呢?

——

胤礽此刻如坐針氈。

在座的各位嬪妃都是他的老熟人了,可是從前都是以皇太子的身份與她們相見,大家恪守著禮製,他又格外珍惜名聲,說話交談從未有半點逾矩。

可這會兒不同了,淑惠妃和端順妃兩個老太妃常年關在後宮裡,日子無趣得很,康熙平時納嬪妃都是小陣仗,不會請她們二人出來相見,唯有太子妃進門這樣的大場合,她們才有機會出來熱鬨熱鬨。因此眼下高興極了,一把一把地將自己這麼多年攢的針線活兒掏出來,叫太子妃挨個點評。

胤礽隻能硬著頭皮說好,這件繡牡丹好,那件金綠絡子也好,下一件更好。話還沒說完,又被皇太後請到炕上,親親熱熱地挨在身邊坐著,嘰裡咕嚕地用蒙語問他昨晚一切是否順利,幸好胤礽打小滿蒙漢語拉丁語都學過,倒不擔心露餡,隻是要裝出一副憨笑的模樣,著用蒙語一一應答過去。

而堂下惠妃、宜妃、德妃、榮妃麵上已經流露出不滿了,畢竟她們四個聽不懂,還以為太子妃是個趨炎附勢的,專門來哄這個老太太開心呢。

“罷了罷了,你們大概也乏了,”夕陽快要落到屋頂的時候,皇太後朝下頭擺手,“都回吧,留小詩這丫頭陪哀家就行了。”

一大群宮眷終於走了,連寧壽宮的空氣都清新許多。皇太後拍著胤礽的手背說體己話:“哀家這個太後看起來不管事,可保成也是看著長大的。這孩子打小沒了額涅,命苦,萬歲爺雖心疼他,但哀家說句良心話,皇太子這個位置,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呢!他倘若有不順意的時候,你多體諒便是。”

胤礽聽得眼眶微紅,“皇瑪瑪,我都記下了。”

皇太後點點頭,“你這些妃母各有脾性,隻要哀家這老骨頭還在,便不會叫人欺負你,隻是兩件事哀家得趁現在跟你說,一是你要幫襯著保成,這也是太皇太後臨走前的遺願,保成他再受器重,也是個沒經過事的,頂不住外頭那些奴才誆騙,你打小在江南生活,漢臣之女,見多識廣,若是太子行道上有了偏差,你定要勸住他!”

“是。”胤礽心裡惶惶的,既沒想到太後不聲不響地把他平日難處看在眼中,更沒想到她竟對石小詩如此信任,把如此重擔交到太子妃手中,隻是胤礽覺得太後多少有些思慮過重了,他好好的一個皇太子,怎會有行差踏錯的時候。

“二來,你們既已成婚,便要早日誕下子嗣。”見太子妃垂著頭不聲響,皇太後神情嚴肅起來,“去年溫僖貴妃喪儀,哀家叫你來協理,就是想讓你明白惠妃和胤褆的心思,趁著大阿哥家的伊爾根覺羅氏還沒生下兒子,你得抓緊點,毓慶宮有了皇長孫,保成心裡就更有底了,你明白嗎?”

“皇瑪瑪說的是。”胤礽眉心一跳,比起皇長孫,他更相信自己的才乾,那才是讓他在東宮位置上屹立不倒的根源。

“你不要馬虎,毓慶宮裡是有幾個格格,但是依哀家看啊,保成對她們不上心的,”皇太後揪了揪胤礽的臉頰,笑了,“長得真好,哀家越見越歡喜,保成也一定喜歡的緊。”

胤礽大覺得尷尬,將頭低下去,卻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從大婚到現在,除了確認互穿時看了眼鏡子,到現在也沒好好端詳現在的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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