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王之治撇一撇嘴,正欲刁難,眼角瞄到姚匡正飛來的眼刀,欲言又止。
“你呀你,以前總跟我說自己文采不好,我當你是過謙,哪知你竟還是過獎了。你這哪是文采不好,簡直的文采空空嘛!”鄭遠山立刻上來打岔,眾人嗬嗬一樂。其實二人相交多年,奚恒什麼水平他早心知肚明,一番揶揄,成功緩和氣氛,這事兒也就翻篇了。
經這一段插曲,大家玩興已敗,也不拿姑娘們折騰了,就這麼喝酒談天,閒話風月。直到月偏西行,酒空人酣,方才紛紛散去。
奚恒特地走在最後,姚匡正一路將他送至大門口:“奚大人,我看您今日也飲了不少酒,我安排府上的馬車送送您,您的馬我再差個人替您騎回去。”
奚恒臉喝得微醺,眼神還是頗為清明,他擺擺手,徑直走下台階:“不勞費心。”
小廝將馬牽來,他利落地翻身上馬,回過頭朝姚匡正道:“對了,盧大人讓我同您帶句話,他說最近正為籌措軍餉之事忙得焦頭爛額,無暇赴約,還望姚總商見諒。告辭。”說完揚鞭打馬,徑直離去。
姚匡正站在暗夜裡,望著那道遠去的身影,若有所思。良久,長歎一口氣,這該放的血,總是逃不掉的。
奚恒策馬飛馳,午夜的街道空曠寂靜,馬蹄踏在石磚上,“噠噠噠”,似悲涼的號角。
忽然,遠遠地,有兩個身影立在街口,月光下辨不真切。隨著奔馬迫近,卻仍是一動不動。
“籲!”奚恒勒馬停住,卻見一片清輝中,露出一張熟悉的臉。
“雲琅姑娘?”他驚詫道,立刻翻身下馬,幾個大步邁到跟前。
雲琅帶著小玉兒,做一個福:“見過大人。”
“夜深天寒,姑娘怎的還未回,在這兒做甚?”
她抬起頭,衝他一笑:“等你啊。”
“等我?”奚恒奇怪地指了指自己。
“嗯。”雲琅點點頭,笑意更深了,酒窩在月光下忽閃忽閃的。
“等我乾什麼?”
“想見你,就等在這兒了。”
“這……”他被噎住了,不知如何回話,隻尷尬地撓撓頭。雲琅噗一聲笑出來,小玉兒也轉過臉去,捂著帕子偷笑。
“雲琅等在這兒,是想同大人當麵道一聲謝。”她收了笑,鄭重地道。
“姑娘不必掛懷,剛剛席間也隻是舉手之勞,況本就是我連累了姑娘……”
“不隻為此事,還為之前,再之前,種種的種種……”
她知道,她同他隻有之前、再之前,更不會有之後、再之後了。他們的相遇,隻是命運萬千交錯中的一根線,偶然牽了來,那麼脆弱,那麼隱約,今日一彆,便就此斷裂。
她笑了,眼睛一眨,水波盈盈。隻慶幸這月色朦朧,是如水的月光蓋住了淚光。
奚恒望著籠在月光中的姑娘,恍惚間竟分辨不出,她眼底的盈波,究竟是月光,亦或是……淚水?
正疑惑間,懷裡忽然撲過來一道香影。雲琅攀著他緊實的手臂,踮起腳,昂起雪頸,在他右臉頰印下一個輕吻。
奚恒:“……”
奚恒:“???”
奚恒:“!!!”
剛剛發生了什麼?!
百種情緒在心中閃現,最終隻餘震驚,深深的震驚。
雲琅退回兩步,望著麵前瞳孔地震、滿臉語塞的英俊男人,噗地笑了。
“奚恒,再會了。”她輕語,叫他的名字,卻不稱呼他大人。
再會,便是同他再也不會。她深知,她和他,自此將陌路天涯,他走他的陽關道,她過她的獨木橋。他們不過是萬千偶然中,最偶然的那一刻交集,從此以後,不複相見矣。
不如此刻,就讓她貪心這麼一次。
奚恒站在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