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行,食物的器皿也要講究一個搭配,才能叫人賞心悅目。”說笑間,抱著碗轉過身,腳步生風地直往前走。小玉兒歎一口氣,隻好跟上。
“姑娘,咱這東西都購置得差不多了,那這推車呢?打推車可要點時間了,不能馬虎,務必找個靠譜的木匠,省得我們叫人誆騙了去。”
雲琅兩手提溜著網袋,偏頭一笑,“這個,我早就想好了。”
“我之前去了趟碼頭,找過吉旦哥哥了。”
小玉兒跺腳,恍然,“對哦!周吉旦!”
姑娘在明州最可依靠的人,就是周吉旦了。
雲琅已經托周吉旦幫忙,找了個靠譜的木匠打一輛小推車。
雲琅:“算算時間,推車應該還有段日子才能好,到時候我再去找他一趟。”
兩個姑娘緊趕慢趕,連說帶笑地,終於在日落前回了奚府。剛一到府門口,卻見門兩邊的石獅子後,蹲著一個瘦小的身影。怎麼瞧著還有點眼熟?雲琅俯身,湊上去瞧,驚道:“珠珠?!”
小姑娘聞聲抬頭,露出一張蠟黃的臉。她瞧著約莫十三四歲,紮著兩個東倒西歪的雙環髻,一身粗布麻裙,五官扁平。見到雲琅來了,笑著咧開個大嘴,把那雙綠豆眼擠得更小了。
她是周吉旦的妹妹,周珠珠。
“雲琅姐姐!”珠珠衝到雲琅懷裡,環著她的腰,一下,眼淚就湧了上來。
雲琅拍拍她的頭,“珠珠,出什麼事了嗎?”
她扯著袖子,抹掉眼淚:“雲琅姐姐,你快去勸勸我哥吧!我又不敢告訴阿娘知道,就怕他再這樣逞強下去,真的要做個殘廢了!”
“到底怎麼回事?你不著急,慢慢說。”
雲琅聽珠珠顛三倒四的一通哭訴,忙安撫好小姑娘,轉身又回了攬月居,去摸索她那點本也不富裕的銀子。
小玉兒看她找錢的背影,直歎氣。她心疼姑娘,但是她也知道,周吉旦的事兒,姑娘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袖手旁觀的。
知玉河北,楓葉渡口。
這裡是明州最繁忙的渡口,每天都有成百上千條船在這裡卸貨、載貨,人聲喧嘩,貨物琳琅。船,在這裡,承載著各地的物資,帶明州駛向繁華。
高高堆起的貨品中,有無數的腳夫爬上爬下。他們個個褐衣短打,草鞋長褲,他們麵目模糊,叫人無法分辨。那似乎也不重要,他們隻是一條條健壯的臂膊,一雙雙有力的大腿,他們隻是軀乾和四肢。
柳眉生隻消撥一撥琴弦,便能輕鬆撥倒他們咬牙一個月的苦乾。
“來,我來吧。”周吉旦雙手勒住麻繩,兩腿一岔,屁股一沉,咬一咬牙將一捆糧袋扛到了背上。
“你行不行?”夥伴看他臉色青白,冷汗涔涔的模樣,不由問道。
周吉旦扯出一個笑,頭一擺:“瞧不起誰呢?滾一邊去!”隨後背著那堆比他人還要高出三尺的糧袋,腳往地上一踩,一步一步,晃悠悠地往碼頭走去。
忽然,眼前出現了一雙繡鞋,兜著小巧玲瓏的腳,停在他麵前。他頭也不抬,默不作聲地繞開。那人卻不依不饒,又攔了過來。
“嘿!我說你什麼意……雲琅?!”抬頭見著來人,他臉色一變,綻開一個燦爛的笑,露著一口大白牙,昏沉沉的大眼陡然亮起,濃眉在額前舒展。
他急忙放下糧袋,兩隻手來回擦著臉上的汗,一臉窘迫:“雲琅,你……你怎麼來了!瞧我這幅樣子……嘿嘿。”
雲琅繃著個臉,也不說話,陰沉沉望著他。他脖子邊有一條細細的長疤,衣襟之下,疤痕一直蜿蜒進了胸口。這是他當年為了救她出玉春苑,東窗事發後留下的鞭痕。
他總是這樣,做什麼事都莽莽撞撞,不計後果。腦子頂在脖子上,那就是個擺設。越想雲琅臉色便越難看。
周吉旦見她如此,立刻上前攥住她的手腕,擰著兩道粗眉惡狠狠道:“是不是有誰欺負你了?你跟我說,我現在就去給他一刀剁咯!”
雲琅甩開他的手,冷冷道:“欺負我?欺負過我的男人還少嗎?你去把他們全都拉來,都給剁了啊!”
周圍的人紛紛投來奇怪的目光。周吉旦慌了神,趕忙上去又要拉她,卻又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