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斷腸淚(2 / 2)

我的刺客王妃 五色羽 4792 字 1個月前

淚水像是開了閘,她哭,洶湧的淚沾濕了下巴,沿脖頸而下,直沒入了衣襟裡。她哭得狼狽,哭得顫抖,哭得叫奚恒差點聽斷了心腸。

“大人……我是不是……做錯了……”她身子瑟瑟抖著,頭低了下去。

“我做錯了……我不應該去求您的……不應該的……我們這些人……就應該認了這條賤命……”她低著頭,瘦削的肩膀一抽一抽,像秋末掛在樹上最後一片伶仃的葉,隨時等待被風卷落,或是被撕裂。

這是奚恒第一次見她哭。哪怕當初被姚匡正為難、哪怕被王之治逼得要當眾脫光衣服、哪怕自己曾拒絕過她跪求的請命,她都沒有掉過一滴淚。她的堅強不屈曾叫他心酸,可現在奚恒才發現,她的眼淚簡直能把他的心紮出洞來。心刺痛,像有人拿了個釘子在他心口一下一下鑿。

不由自主地,他抬手,指尖觸到她濕滑的臉,正銜住了一滴落淚。“雲琅,你很好,你沒有錯。”他聲音好輕好輕,“你想給她治,我們就治吧。”

被他的指尖一觸,她打了個觳觫,抬起長睫,淚盈盈地看他,眼睛一眨,又一滴淚順勢落到他的指背。

這一滴淚啊,燙到他心口疼。

“真的嗎?!”她笑著問,眼淚卻又湧了上來。

奚大人竟然答應自己幫忙了!太好了!

奚恒望著她破涕為笑的臉,忍住心中異樣的衝動,收回手,點點頭,“嗯。”

他向來知道命運的不公,可真正在結識柳雲琅後,才深切體悟到命運不公至此。誠然,他蕭恒不是什麼濟世的菩薩,柳青芙無法叫他心軟,但柳雲琅的眼淚可以。

奚恒吩咐外頭巡邏的手下推來了一輛獨輪板車,又叫來了豔紅坊的兩個龜奴,幫忙把青芙抬到板車上。

直到青芙被從那矮屋子裡推出來的那一刻,奚恒才看清她。黃昏瀕死的光線落在姑娘枯瘦的臉上,皮貼著骨,像是被抽乾了血色。原本白淨無暇的臉上多出兩道刀疤,交錯猙獰,如同蜿蜒的毒蛇。稻草般的頭發淩亂地堆在臉頰邊,若是瞧仔細點,甚至可以看到枯發間跳動的虱子。

她被裹在厚重的棉被裡,麻木地閉著眼,仿佛那床棉被都能將她隨時壓斷氣。

天知道她有多久沒洗澡了,奚恒甫一靠近,便被逼退了步伐,他抬起胳膊捂住口鼻,淚花瞬間嗆了出來。不怪他嬌貴,實在是姑娘身上那股膿瘡的腐爛氣味兒混著汗味兒,刺激得過了頭。也隻有那兩個抬她的龜奴,卻還是麵不改色。這樣染了病被丟著等死的姑娘,他們早見過太多。

奚恒看著這幅骨架子,根本無法想象,這竟和當初那個用扇子打了他臉的姑娘是同一個人。那個時候的姑娘啊,還如嬌花一般,豐肌約骨,媚態橫生,衣袖蹁躚間,說不出的靈動嬌媚。這才幾個月的時間,他從牢裡救出來的姑娘,竟就做了一副枯骨。

奚恒掃到雲琅,她已經不哭了,眼圈邊還留有殘紅,神色卻是無比冷靜。現在不是哭哭啼啼的時候,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比如,從朱媽媽手上把青芙帶走。

朱媽媽不是不放人,實在是她還想著撈雲琅一筆。當初買來柳青芙,花了她二十兩銀子。姑娘臉上好幾道疤,猙獰可怖,著實駭人,若不是看她人還年輕,兼之皮膚水靈,她可是不願要的。沒想到人來這豔紅坊沒多久,竟就染上了臟病。要不怎麼說是個福薄的,她這兒好多姑娘乾了大幾年、十幾年的,一點事兒沒有,可偏生就她,這麼快就病得要死不活,白費她這二十兩大白銀,真是的,晦氣!

朱媽媽咬住柳雲琅,硬是要她給了這二十兩銀子。說是當初買她來花了這麼多錢,柳雲琅贖她走自然是要原數奉上的。這下柳雲琅可不願意了,先不說青芙在她這兒受了這麼多罪,人病了往柴房一丟,早就是打定主意把她耗死,本也不指望用她掙什麼錢了,現在有人願意將她抗走,還省了朱媽媽一樁麻煩去了,竟又想著從雲琅這要筆錢?分明地把她當個冤大頭了。這活兒,雲琅可不乾。

幾個女人就這麼起了爭執,朱媽媽非要錢,柳雲琅非不給,誰也不讓步。豔紅坊養的兩個小龜奴雖說個子小小,可那胳膊腿一看就有勁兒,橫眉一瞪,倒是怕人得緊。

最後還是奚恒,一腳踏進豔紅坊,腰間的佩刀一拔,架在了朱媽媽的脖子上。

這老女人立刻嚇得瑟瑟發抖,她見奚恒身上穿著官服,不敢隨便惹了,隻是賠著笑:“官爺,咱有話好好說,我這都是開門做生意的,混口飯吃罷了,何苦來砸我場子呢?”說完眼睛滴溜溜地,又搬出來一個人,“莫威航您認識吧?他就是負責這片巡街的,下次叫他帶您來,我們免費招待,不收您銀子。”

奚恒聽完冷笑,這個名字耳生,八成是負責漁鼓巷附近治安的小吏,在他這兒都排不上名號,卻是成了給這豔紅坊撐場子的人。

在這個地方做生意,不和官府的人勾結上,給自己尋個保護傘,確實混不久。隻是朱媽媽沒料到能這麼巧,她正撞到這“小地頭蛇”的頂頭上司的刀口上了。

“莫威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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