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安衿每天下午都會在我們班門口蹲著。”田雯曦臉色不太好,可能是因為每天都得看見葉安衿。
如果不是她對男友不忠,那就一定是她看出了我對陳皙的感情。
“你彆太心煩。”她輕輕拉了拉我的袖口,像哄糖被搶走的小孩兒,“陳皙一定不會喜歡她的。”
我不是個迷信的人,所以我認為世界上隻有一件事情可以說一定,人會死。
我開始想象陳皙和葉安衿在一起的情景。
葉安衿話很多,陳皙不愛說話,應該會默默聽,偶爾應答幾句,大部分時間都會用那雙清澈的眼睛看著她。葉安衿很會打扮,陳皙隻喜歡黑白灰,她應該會花很大功夫改變他。葉安衿很會裝可憐,陳皙又很笨,他們在一起不會吵架,即便吵架,陳皙也隻會低著頭一句話不說。
想象是人類獲得多巴胺的重要來源之一,我經常想象一拳打在討厭的人的醜臉上,想象把狗屎糊在所謂作家的手稿上,想象禿頭男人用洗麵奶洗頭。想象自己喜歡的人和彆人在一起還是頭一次。
很正常,我有喜歡的人也是頭一次。
想象他們的生活讓我心情很不好,唯一的好事情是李大路又一條狗回到了家。
真的是好事情嗎?我看著盆裡滿滿的狗屎和支離破碎的試卷有些懷疑。
“你的狗把我的睡衣咬壞了。”顧佳夢皺著柳葉一樣的眉毛罵罵咧咧進了臥室,手上拿著她最鐘愛的小紅,“你就知道笑,和你那個爹一樣。”
我有點恐慌,如果我真的對著一堆狗屎在笑,可能需要去一趟六角亭。
“我覺得這條不適合你。”我踢了李大路一腳,示意它識相就滾遠點彆撞上顧佳夢槍口。
顧佳夢有很多紅色的衣服,好像是因為李懷桑,也就是我多年不見的爹很喜歡她穿紅色。據說李懷桑對顧佳夢一見鐘情的時候,她正穿著水紅色的長裙在聚光燈下跳舞。
顧佳夢在瘋掉之前曾經是一個民族舞老師,我不能想象她跳舞的樣子,如果一定要和什麼藝術沾邊,她可能比較適合在話劇裡飾演祥林嫂或雷雨裡和繼子□□那位。
“你懂個屁。”顧佳夢絲毫沒有文藝從業者的優雅,“看好你的狗,再有下次我拿它煨湯。”
李大路躲在角落裡耳朵耷拉在腦袋邊,看起來很可憐。
他浪蕩不羈地離開,灰頭土臉地回來,經曆大概不太美好,我不打算將顧佳夢的話轉述給他。
好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狗六月寒。
接下來的半小時我和李大路在和諧的氛圍中熱烈進行了友善而深刻的對話。
“汪汪汪汪汪汪汪。”李大路用爪子扒拉我的褲腿。
“你對她一見鐘情?”我有點意外,它竟然和李懷桑一個路子。
“汪汪汪汪汪。”李大路情緒很激動。
“狗和狗之間要講緣分,強求不來的。”我揉了揉它落灰的頭,語重心長。
“汪汪汪汪……汪汪。”李大路急得話都說不清楚。
“她很過分,還是家裡好,下次不要亂跑。”我從床底掏出了落灰的磨牙棒丟給李大路,看著它咬著磨牙棒的狂躁樣子忍不住想起了李懷桑打顧佳夢的一拳。
李大路沒能找到媳婦未嘗不是好事。
“你想不想陳皙?”我很想看著李大路的眼睛好好談談,可是沒有機會。
它低著頭用口水肆無忌憚地在地板上畫圈,對我的話充耳不聞。
我猜它不會想的,它甚至不一定會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