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燦臉色僵住,緩緩偏頭看向他,穩住呼吸確認:“他真那麼說的?”
“反正意思差不多。”
瓷杯中剩了一層沒被熱牛奶化開的抹茶粉,苦澀的深綠色附著在杯底,夏燦用勺子搗了搗。
“不喜歡就不喜歡。”她低聲自語,“我也不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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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初的餞行宴定在了七月中旬,恰好是錄取結果出來的那一天。
喬漾這一周都在寧城,原本今天下午到家,但高速堵車,快六點了她才在群裡說剛進羨市地界。
杭以安和莫知都報了提前批,一個警校一個師大定向委培,現在五個人裡就剩陳天衢和喬漾還沒出錄取通知。
包廂裡一片死寂,某位仁兄抑鬱一天了,垂頭喪氣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滑檔了要複讀。
麥初咳嗽一聲,挑眉給莫知遞了個眼色。
莫知點點頭,手搭在陳天衢肩上,溫柔了語氣問:“怎麼樣?查到了沒啊?”
“查到了。”陳天衢把手機丟到他麵前。
其實下午投檔線出來他就已經知道結果了,寧城大學剛好差一分,最後錄了第二誌願陸州大學法學係。
莫知拍拍他,惋惜道:“唉,就差一分,是挺可惜的啊。”
“不可惜。”陳天衢說,“三百九是我的極限了,你敢信我英語有98?我小學三年級都沒考這麼高過。但是三百九十一隻是人家寧大的門檻,差一分就說明我本來就不行。”
“那畢竟也是夢想嘛。”
“夢想就是可望不可及的遺憾。”陳天衢端起手邊的杯子仰頭一飲而儘。
“……”說一句被堵一句,都不知道是誰開導誰,莫知受不了了,手插著腰問,“大詩人,那你難受什麼啊?陸州多好啊,沿海經濟特區,前途無量。”
麥初剝開花生殼,一語道出真相:“他是難受要跟喬漾分開了。”
“喬漾報了哪兒啊?”
“跟我說是衝政法、保師大。”
“哎喲。”杭以安咧開嘴角,“那喬漾說不定要跟我做同學了啊。”
他話音剛落就挨了兩記眼刀,麥初摁著他的後腦勺,把掌心的花生粒全部塞進他嘴裡,說:“多吃點啊,彆說話了。”
“早知道都是學法律,你應該也報政法大……”
麥初一個大跨步過來捂住莫知的嘴,他倆再這麼補刀下去陳天衢的心真的快碎透了。
“也不光是因為她,縱跨兩個省,一千多公裡,坐飛機都要三個小時。”陳天衢擰開瓶蓋,將杯子重新倒滿,悶悶不樂道,“你們都在一起,我卻要被發配南蠻了。”
“誒。”麥初指著自己,“那我還要下西洋了呢。你陸州再遠遠得過我北美洲?”
同是天涯淪落人,陳天衢舉杯敬她。
“你彆喝了。”麥初拿走他的杯子放到桌上,“你但凡點兩瓶啤酒呢?擱這兒借奶消愁?”
陳天衢小聲嘟囔:“這不是奶,這是椰子汁。”
麥初閉上眼,心力交瘁,一想到這仨男的將來還是人民警察、人民律師、人民教師她就為人民感到深深的擔憂。
“我來了!”包廂門被推開,喬漾哼哧哼哧喘著粗氣,“等我很久了嗎?”
麥初趕忙去迎她,迫不及待問:“怎麼樣?你查到錄取結果了嗎?”
“剛查到。”喬漾把黏在嘴唇上的頭發絲撩到耳後,舉起手機給她看,“陸州大學英語係,我剛好踩線,嘿嘿。”
陳天衢蹭一下從椅子上站起身。
麥初“啊!”了一聲,轉身看看陳天衢又看看喬漾,突然失語。
莫知也傻了,隻有杭以安還算冷靜,告訴喬漾:“陳天衢也錄了陸州大學。”
“真的啊?啊——!”
她張開手臂跑過來,雙眸在燈光下閃著星星點點,幾乎是撞向自己的。
陳天衢往後踉蹌半步,穩穩接住她。
懷裡的人溫暖柔軟,這個擁抱那樣迫切而緊密,他們心臟相貼,呼吸聲交纏,真實又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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