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晴光倦,料峭春寒起。
庭院的梨花爆滿枝頭,綻開的花朵,未開的花苞,擠成一簇一簇的,像春雪,微風一吹,送進滿室馨香。
崔言之在練字,賬盤完了,書坊的活兒也乾完了,虞敏德近來又對他頗為寬容,課業少得可憐,於是他閒下來了,閒得發慌。
他想找點事做,可看不進去書,索性磨墨寫字,才不至於腦子裡胡思亂想。
少年心悸,方知情為何物,直教人備受折磨。
外頭傳來雜聲,好像是春芽開了門,在同人說話。
崔言之抬頭,掠過窗戶往外一瞧,整個人就似被凍住一般,僵在那裡,墨汁順著筆尖滴在宣紙上,落下團團墨點,他也渾然未覺。
門外站著兩個女子,為首那位穿著月白騎裝,束高發髻,不飾一物的姑娘,隻站在那裡就令他移不開眼。
是徐琬,她怎麼會來?
崔言之隻覺周身血液都凝固了,他一錯不錯地盯著那道身影。
春芽將人迎進來,徐琬便穿過庭院的青石道,朝他走來,行至梨樹下時,春風讀懂了心思,晃動了枝頭,零落白雪紛紛簌簌。
她朝他笑。
刹那間,凝固的血液變得灼熱滾燙,重新奔湧起來,崔言之的心猛然一滯,隨後便不受控製地砰砰亂跳,他失神望著,捏著筆的手沁出一層薄汗。
他不是在做夢吧?
“崔言之,你發什麼呆?”
徐琬踏進書房,還是那副笑模樣,卻驚得他慌忙掩飾自己,他低頭去看那滴大大的墨團,不想讓她看見他麵上滾燙的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