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曼瞥了眼莫爾,先前在加林小屋的時候遭到了棕熊的襲擊,雖然沒造成傷亡,但卻出現了七個傷兵,大多數是被壓骨折的,他隻好暫時將其安頓在加林的小屋裡了。
加林有療傷的草藥。
莫爾多半是聽到狼嚎,所以喊了三個傷勢較輕的衛兵和獵人來支援他了,這對膽小怕死的他可謂是一種極大的挑戰。
這家夥過關了。
莫爾一開始見到羅曼沒事,是很欣喜的樣子,可當見到傑特和迪克後,表情就有些勉強了,尤其是見到躲在迪克背後的襤褸少女,那張臉就更加勉強了。
他知道這個女孩,農事官對於斯格鎮的居民還是有印象的。
而格薇兒也見到了莫爾,她對於這位斯格鎮的農事官自然並不陌生,縣官不如現管,就算羅曼真的是斯格鎮的領主,也沒莫爾對她的威懾大。
所以她藏得就更深了,躲在迪克背後瑟瑟發抖。
迪克歎了口氣,拍了拍她的小腦袋瓜。
羅曼也察覺到現在的情況了,所以他開誠布公道:“接下來討論一下格薇兒的歸屬問題吧。”
夏斯塔堅定道:“我必須要帶走她!”
“你看,這就談不下去了。”羅曼思索片刻,“既然我們都勢在必得的話,那不妨讓格薇兒自己來決定吧。”
羅曼不得不作出妥協,眼前這位黑發女巫武力值太高,他現在承擔不起任何損失了。
傑特和迪克也未必會幫他。
夏斯塔蹙眉,發現這是最好的選擇。
“好!”夏斯塔點頭,而後望著這個小女巫,“那麼格薇兒,你願意跟我走嗎?”
驟然成為全場矚目焦點,對格薇兒的心理負擔不可謂不重。
“我不知道……”格薇兒恐懼到無以複加。
她不知道為什麼無論是夏斯塔還是羅曼,都如此看重她,明明她隻是一個災星,結果卻為了她爆發了如此激烈的矛盾,險些大打出手。
她用哀求的目光望向了迪克,但這位曾經給予她眾多照顧的男人卻側過頭去了。
她又將目光看向了傑特,而這位戰場的逃兵同樣沒有回應她。
他們將選擇權留給格薇兒自己。
在這一刻,格薇兒想到了很多。
她想到了當她女巫的身份暴露後,母親那充滿痛苦和絕望的表情,父親在床上的歇斯底裡。
在那個寒冷的夜晚,她無助的像是剛出生的孩子,門被推開,母親悲痛的、最後一次的將她抱在懷裡,並且在她脖子上掛上裝滿了豌豆的布袋,那是家裡未來三天的口糧,在父親摔斷腿後,這些口糧也變得至關重要,他們接下來不得不向農事官莫爾借糧,哪怕等到秋收後要還兩倍的糧食。
緊接著,母親痛苦的將她推走,讓她逃去山裡,從此再也不要下山,不要被任何人知道。她渾渾噩噩的來到深山,但這份詛咒的力量依舊縈繞在她的身邊,影響著她身邊的一切。
她都不知道這兩年自己是如何活下來的,撿到撞在樹上撞死的兔子、摘到能吃的野果、采到沒毒的蘑菇,但這勉強隻能保證最基礎的生存需求,她每天都會在饑餓和寒冷中度過。
若不是迪克叔叔送給她一張巨大的熊皮,傑特哥哥送給她很多的肉,加林爺爺給她治病養身,博格大爺告訴她山野生存經驗,獵人們也給她送來各種生活用具,母親也會想方設法從家裡擠出一份糧食,定期來到山裡交給她,她隻怕會在第一個冬天的時候就死了。
就算遇到再多的困難,再多的痛苦,孤獨的折磨,每天為了生存而苦惱,她始終沒有離開的想法,她始終牢記母親的教導——不要下山。
那麼現在可以了嗎?
可以了嗎?
真的可以了嗎?
迪克叔叔在這裡。
傑特叔叔也在這裡。
農事官莫爾老爺在這裡。
從來沒聽過的領主老爺在這裡。
願意帶她離開的夏斯塔女士也在這裡。
這一切都要結束了嗎?
格薇兒仰起小臉,她眼中閃爍著晶瑩淚花,淚水劃過臉龐,竟讓那臟兮兮的小臉上顯得有些燦爛。
她說道:“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