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兵器時代的殘酷在於武士要親手砍掉敵人的腦袋，直麵鮮血。
而他們習以為常。
納森帶著第二大隊的300人衝了進去，像是兩股洪流對撞，血液飛濺。
他相當勇猛，衝過來的途中便力斬七人，將貴族軍隊打的節節敗退。
他們占儘地形優勢，而貴族軍隊要蹚水進攻，對後者極為不利。
且裝備精良的也不像話，光是目之所及全是簡易半身板甲，鋼矛鋼刀，一應俱全，基本是沒有粗貨。
“呱！打不過！快跑啊！”
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
士氣徹底崩潰。
有人回頭望去，發現後方船隊無法上岸。
因為先登隊的船鋪滿了河灘，後續的船無法靠岸，且河水波濤洶湧，一旦下水，水流拉扯身體，站都站不穩。
成年人在及胸深的水裡淹死並不是開玩笑的。
他們雄赳赳的渡河而來，發現打不過，立刻哭爹喊娘的滾回去。
而潰兵進一步影響了整體局勢，使得從其他方向上岸的士兵孤立無援。
見到這潰不成軍的局勢，後續船隊也不能繼續登陸了。
最終，撤退號角吹起，貴族軍隊拋下數百位殘兵敗將，冒著箭雨撤離了這片河穀。
……
遠在數百米外的後方。
老理查緊張不安的握著手中的鋼叉，身旁的人也拿著鐮刀、十字鎬。
這是羅曼準備的預備隊，由少年和老年組成。
一旦前線吃緊，無法攔截敵軍，他就會預備隊投入進去，不說能造成多大戰果，最起碼能壯壯聲勢。
他們共有一千餘人，雖然沒紀律可言，但規模頗為可觀。
這個後手沒有發揮作用。
敵人迎頭遭到重擊後便迅速潰退出去了。
一位斥候站在山坡上，揮舞旗幟。
將他們組織起來的是巴洛，解讀旗語後如釋重負，回頭說道：“咱們的戰士贏了，咱們不用上戰場了。”
聽到不用上戰場，所有人便都歡呼起來：“羅曼老爺萬歲！”
老查理也放鬆下來了。
他頭發白，身體開始走下坡路了。
大道理聽不懂，此番肯來，僅為保住每日三餐和他的家庭。
他過去大半輩子都是伯爵的領民，非常相信，伯爵大軍不會讓他們保持如今待遇，他的女兒蘿拉會遭到殃及。
因為她嫁給了那位斷手士兵，並且得到了領主贈予她們的新婚禮物。
他們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老查理本以為他沒幾年活頭了，再過不久就會和祖父和父親一樣，咯血而死，倒在地裡。
但在這裡生活一個多月，身體狀況反而有所好轉。
這肯定不是得到了諸神賜福，而是因為夥食標準的極大提高。
而巴洛管事明確說了，一旦羅曼老爺兵敗，他們就能回到以前的生活，或是因此番動蕩、而落到比那更慘的地步。
堅固舒適的磚房離他們而去、有滋有味的肉湯離他們而去、充滿光明的未來也離他們而去……
為了守住這份未來，他們隻得拿起武器，和曾經的領主對抗。
慶幸的是，他們還在做上戰場的心理準備，那些職業士兵就擺平了一切。
但事情遠遠沒有結束。
巴洛管事又安排他們去清掃戰場，充當雜役後勤。
他們過去後，發現那裡遍地是血。
河裡漂浮著屍體，河水渾濁淡紅，被衝刷著，飄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