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麻木、絕望、揮之不去的壓抑氛圍。
蓬頭垢麵、臉龐肮臟、眼睛黯淡,就像是路邊的牛糞,傳來臭烘烘的味道——不止他們有,斯格鎮的村民也有。但羅曼覺得應該是發酵環境不同。
他適應了斯格鎮的臭味,並且逐漸讓他們褪去那種臭味。卻沒適應康德領的臭味。
“你們不怪你們的伯爵嗎?”
那村民不知道他問這個做什麼,喏喏不敢言。
“說!”
“伯爵老爺蠻好的,就是因為彆的貴族老爺怕俺們的伯爵老爺,所以才不敢在這裡殺人哩。拿走糧食的時候,那些老爺還說是借俺們的。”
大家都清楚借是什麼意思。
最起碼有個指望,心安理得的安慰自己。
要是沒有伯爵,他們隻會更慘。
“他們還做了什麼?”羅曼又問,“說出來,我聽聽,每個人最少說一件事。”
一說這個,那些村民互望一眼,隻好紛紛開口
“伊德家的地被踩踏了,今年肯定少了很多收成……”
“鮑斯管事的女兒被一個野獸老爺上了,他是管磨坊的,當時他的女兒就在磨盤磨麵,那老爺就把她按在那——事後給了一筆嫖資……”
“塞特放羊的時候衝撞了一個鹽家的老爺,於是把他吊起來抽了十來鞭子,塞特沒撐過去,就死了……”
羅曼插話
道:“不是說你們的伯爵不讓他們殺人嗎?”
“是塞特沒撐過去。”那人解釋道。
羅曼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繼續。”
他們又說了很多,反正沒什麼好事。
五大貴族派來了三四千的士兵,全都駐紮在康德領,能發生什麼好事呢?
要不是羅曼最開始幫康德伯爵減輕了五六千的人口壓力,現在估計更吃不上糧了。
不是這個被乾,就是那個被打。
偷雞摸狗、搶劫財物,敲詐勒索、客串匪徒。
今天殺個雞,明天宰個羊,吃完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說著說著,所有人都不說了,氛圍有些悲傷,變得沉默下來。
帶頭的村民低著頭,嘟囔道:“老爺,您找俺們要什麼?您看,俺還在挖野菜的時候就被您的戰士喊過來了,家裡也沒餘糧了,過兩天就是夏收。您要是缺糧的話,俺們提前給你收了,現在麥子也熟的差不多了,就求您給俺們留種子吧。”
“我不要糧食。”羅曼說。
“那您要啥,我們都給您,隻求老爺您放俺們一條生路吧。”
“我要玩你們的女兒、乾你們的老婆、打你們的老娘,你們把她們喊出來,我挨個來,玩爽了我就走了。”
沒人回話。
帶頭的村民繼續嘟囔道:“俺娘早死了,那天下雨,她躺在地頭說累了睡一會,然後就沒起來。”
“那你老婆呢?”
“也死了,難產死的,那時候我在地裡乾活。”
“女兒呢?”
“女兒和老婆一起死了,就剩個兒子了。”
“多大了?”
“七歲。”
“不要緊,男孩我同樣的乾!”
“老爺,我求求您,給俺們條活路吧!”村民都大喊。
“愣著乾嘛!全都給我帶走!!”
羅曼轉頭對著士兵吼道。
士兵有些無從下手,現在沒什麼緊迫感,用不著太暴力,萬一嚇到他們咋辦,於是推搡著那些不肯離開的村民,小聲道:“快點,跟我們走吧。”
但他們的腳像是在這裡紮了根,不動不搖。
像是地頭裡乾癟、稀疏的麥子那樣。
努力的、努力的汲取著地表那微薄的營養。
羅曼甩出手裡的馬鞭,將為首的村民抽翻在地。
“全都給我走!”
熟悉的老爺味兒來了。
那群矮小枯瘦的麥稈終於動了,腳步艱難的像是從土裡拔出短淺根係的麥子,跟著騎著白馬的那人走向前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