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和一眾士兵拉著車子行駛在田野旁的道路上。
這條路最初是碾壓過雜草叢的兩道車轍,崎嶇又蜿蜒,兩旁的蓬草能有半人高,路況惡劣。
如今它大為改觀,道路平坦,視野良好。
每日都有人拎著鐮刀,扛著鋤頭,赤腳踩著堅實的道路,去田地裡除草——那些身影大多都是女性,幾萬個女性要照料二十餘萬畝土地,而男人則要去做更繁重的勞役。
有些野草經過深耕和太陽暴曬,死了許多,但也有野草仍在生根發芽,如蟲豸般竊取作物的養料。
今天鋤一茬,明天長一茬,野草怎麼也鋤不完,恨得讓人牙癢癢。
農民是極有韌性和耐性的群體,他們對土地的恨意也是最持久的,咬著牙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世代對抗荒蕪的大地。
艾德遇到了障礙,他們迎麵撞上了前來播種棉花的車隊。
棉籽是處理好的,它們泡了水、摻了草木灰。道路兩旁則是耙好的土地。
百十個農婦烏泱泱的聚集起來,圍著農業部的指導員在說話。
後者得到旁人提醒,轉頭見到一眾身穿軍裝的士兵拉車過來,為首的是一位大隊長,肩上佩戴著數枚鋼鐵勳章,乃是羅曼殿下親授,明顯是曆戰老兵。
指導員快步過來,先是和艾德打了個招呼,而後像是交警似的,奮力揮舞手臂,不斷讓那群農婦和車輛靠邊站。
石板路寬有五米,雙方的板車都有兩米寬,農業指導解開韁繩,將牛牽到地頭上,去推車子,折騰了好一會,終於擠出了過路空間。
“感謝您的配合!”艾德將右拳高舉,筆挺的敬了個軍禮。
“您才是,辛苦諸位大人了。”農業指導忙不迭做了個回禮,隻是動作不甚標準。
雙方就此彆過。
車輪隆隆的響著。
農業部的指導員站在路邊。他轉頭對農婦們說:“再說剛才的問題,你們很安全,打仗和你們沒關係……對,也和你們男人沒關係,你們踏實種地,看到剛才的那些人了嗎,都是領主的戰士,戰場的事就交給他們吧。閉嘴!你們這幫潑婦信不過咱們的領主老爺嗎,你們做分內之事就行,趕緊把這幾百畝棉花地種上,要我說,它們就不可能會被糟蹋,誰敢動這些地,我就和他們拚命……”
……
艾德花了些時間,終於趕到第十三大隊的新大院。
他早就來這裡查看過,去年隻是雛形,打了地基,今年快速落成,每座磚房的門前都貼了士兵們的名字,布局風格和以前一模一樣,減輕了很多陌生感。
第十三大隊的智庫尤侖在這裡等的望眼欲穿,尤侖半個月前就住在這裡了,見到那些熟悉的麵孔來到,立刻熱情的迎接上來。
艾德問:“查收好了嗎?”
“好了。”尤侖答道。“每間房都有全套的桌椅板凳,鍋碗瓢盆也一個不缺,殿下還在每間房裡多放了兩套羊毛毯子,說是豐饒城的冬天冷,這是送給咱們的。”
若不出意外的話,他們將在這裡度過未來數十年的時間。
“北邊有輪窯磚廠,但燒磚的活太累,咱的家眷乾不了這個,給錢也不去。東邊有塊公地,是彆的居住點的,殿下從那個居住點抽調了一百多個男人去當隨軍雜役,那些地就種不過來了,到時候咱們十三大隊的人就去幫忙種地……”尤侖絮絮叨叨的說出大隊的未來規劃。
智庫主要負責處理軍隊工作和生活上的事務。
他們的兵都是職業士兵,若非必要,絕不種地,軍隊訓練是他們的全部。但空閒的家眷卻要承擔義務勞動。
起源城素來如此,豐饒城也不例外,沒人能不乾活。
但軍隊服從性很高,苦一苦也沒什麼的,所有人都在吃苦,就等於所有人都沒在吃苦。
尤侖帶他們領了三十枚金幣的遷居費,又用這筆錢在豐饒城的百貨商店裡購買了大量的鹹肉、麵粉、糙米、啤酒等物資。將其運回來後,妻子們紛紛動手,用這些食材做了一頓豐盛的晚宴,全都喝了個酩酊大醉。
三天一過,他們便要返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