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攻豐饒城的聯軍在潰敗的兩月後,再度重振旗鼓。
諸侯們焦急,統帥馬科爾同樣急躁。
他們需要儘快結束這場戰爭,將黑鐵主力投向北方戰線,去援助教廷騎士、對抗龍族海盜。
但褻瀆者如磐石般擋在路上,打不爛,踢不走,給所有人一種強烈的無力感。
誰也不敢不把他當回事,更不能放任不管。
聖座和黑鐵王的態度很明確,必須要把褻瀆者一棍打死……就算打不死,也得把他逼回位於河穀的起源城,將豐饒城打成焦土,禁止他有染指外界的能力!
攘外必先安內!
神權和王權兩位最高領袖不謀而合,決意如此,怒潮公爵亦是支持。
現在所有人都退不了,哪怕先前曆經一場慘敗,此刻也隻能硬著頭皮前進。
為了鼓舞士氣,教廷給予更多的支持,而諸侯也汲取了上次教訓,重新集結十餘萬大軍,開始了浩浩蕩蕩的第二次進攻。
萬裡無雲,也無風,所有人無精打采。汗水浸濕外套,塵土揚起,如籠屜般裡的蒸氣綿延十幾裡不絕,籠罩在所有人頭頂,嗆人又壓抑,令人窒息。
烈日行軍,沒人敢抬頭,隻覺得四麵八方都很閃眼,陸地像是聚火盆,他們在燒得通紅的盆上行走,赤腳像是要被融化,有氣無力,周圍混雜氣味充滿腥臭,任何動靜都難聽,任何顏色都刺目。
哪怕是簡單的呼吸,都像是在灼燒肺部,熱浪襲來,隻感覺頭暈目眩。
老爺們集結起來的征召軍極易中暑,他們體格太差,因此不斷有人倒在路邊醒來。隨軍教士則宣稱他們倒在了討伐惡魔的路上,諸神會接納他們的靈魂。繼而任由中暑者自生自滅,再也醒不來。
這是宗教信仰的勝利,多數行軍者並無怨言,隻在心底謾罵著褻瀆者,又想著無論結果怎樣,儘快結束這趟苦旅,早點被諸神接引而去。
白天烈陽熾烈,夜晚也好不到哪去,同樣熱風陣陣——但他們寧可夜晚行軍,也不肯被活活曬死——於是,行軍時間從白晝變成夜幕。
可惡劣的環境,依舊讓他們每日隻能逼近一點點,這也是可以如此。
聯軍上次吃了大虧,這次說什麼也不肯冒進了。
馬科爾這次準備結硬寨,打呆仗,步步為營,順理成章的把大軍直接推到豐饒城內部——豐饒城並無城牆,也無大門,乃是一片村落集合體,他準備這樣橫推過去。
夏日行軍,損失慘重,不知有多少人如竹竿般倒下,但馬科爾執意如此。
他這邊情況不好,料想褻瀆者那邊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
征戰騎士具有寒暑不侵的基礎抵抗力,但並非所有人都是征戰騎士。
板甲穿在身上,太陽一曬,滾燙沉重,像是蒸箱裡的罐頭,河穀軍戰力勢必大損,精良的裝備將會失效。
屆時,人數就是絕對優勢,他們必將所向披靡……
直到他們行軍至一處地點。
所有人不約而同的都在‘群山’麵前止住了腳步。
數日行軍,大軍因疲憊而麻木呆滯的眼神出現了彆的情緒,那是純粹的恐懼,甚至有人被活活嚇得昏死。
而倒映在他們瞳孔深處的場景,是一片由黏土和屍體組成的群山。
蒼蠅成群,烏泱泱的一大片,數量密集如陰雲,在惡臭熏天環境中飛舞,肮臟的骨頭裸露,黏土出現塌陷,血肉被蛀空,在其表麵鑲嵌著一顆又一顆的頭骨,白骨眼眶空洞爬出蛆蟲,空洞的注視著眼前的黑鐵大道。
這是慘絕人寰的場景,而這場慘劇的製造者,正是褻瀆者羅曼。
當這件事傳遍大地,世人都會意識到此地統治者的可怖真實麵目。
即便是百年後也能讓嬰兒止啼,化為一個讓所有人都寒徹骨髓、毛骨悚然的恐怖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