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春宜拿花的手往她跟前遞一下,又縮回來,“給你的,喝完藥就給你。”
沈春蕙蹬了她一眼,捏著鼻子,仰頭一口氣把藥喝光,朝她伸出手,“喝完了,把花給我拿來。”
“好,給你。”沈春宜笑嘻嘻地遞給她。
沈春蕙接過花拿在手裡賞玩了一會,小心插到窗邊的長頸瓷瓶裡,又拿出剪子細心地修剪枝葉:“哪買的,還怪好看的。”
“璋哥哥給的。”沈春宜道。
沈春蕙拿剪刀的手一頓,輕哼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他和我定了親,送我花是人之常情,才不是無事獻殷勤。”沈春宜斜眼瞅她,“要是他不送我花,送彆人,你才該生氣。”
“小沒良心的,胳膊肘淨網外柺。”沈春蕙把剪刀隨手一擱,不忿道,“趙如璋學問沒朝哥兒好,性子還跟麵團似的,耳根子又軟,一點勁都沒有,也不知道你圖他啥,非要答應他提親。”
宜姐兒去年六月才行及笄禮,九月就和趙如璋定了親。雖說兩家的意思皆是先行定親,等宜姐兒年滿18再成婚,可她心裡就是不得意。
若不是她做菜天賦不夠好,三年都混不出名頭來,也不至於讓宜姐兒日日糟蹋自己,還定了這麼一個軟蛋。
想到這些,沈春蕙不免有些自怨自艾。
沈春宜見她神情落寞,高聲道:“你這麼說,我可不依。你是我親親大姐兒,我最親你了,胳膊肘子往外拐?沒有的事。”
沈春蕙翻了個白眼,沈春宜上前一把摟住她胳膊,見她沒推開她。
便繼續道:“還有,璋哥兒哪裡不好了,他脾氣好,是長處。他有好吃好玩的好看的都念著我,還聽我的話,我說上東他絕不會上西,你說沒了他,我還上哪去找脾氣好又聽話的郎君?”
“你訓狗呢,還你說上東他絕不上西。”沈春蕙沒好氣地道。
沈春宜朝她咧嘴嘿嘿笑。
沈家和趙家是鄰居,知根知底,趙如璋阿爹趙從山是秀才,在一家蒙學館當教書先生;阿娘吳芳蘭溫婉和善,在家相夫教子,兩人感情和美。
趙如璋性格溫吞善良,且願意聽她的意見,又有珠玉在前,他日後定會是個好丈夫。重活一世,她不求大富大貴,隻求平平安安地過完這一生。
“蕙姐兒,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沈春蕙興致缺缺:“你明日去宜昌伯府做飯?你不說我都知道。”
“不是。”沈春宜得意一笑,“你猜我今天去宜昌伯府遇到了誰?侍郎夫人!她還說要邀我去品花宴做菜。”
蕭叔穎夫家姓陸,官人是如今的禮部侍郎。
聽見品花宴幾字,沈春蕙倏地用力抓住沈春宜手臂,激動地問:“真的?侍郎夫人真說要邀你去品花宴做菜?請帖呢,快拿出來給我看看。”
見蕙姐兒一副她再不把請帖拿出來,就要上手搜身的樣子,沈春宜忙道:“後日,後日就送過來了。”
“真的?沒哄我?”沈春蕙斜眼睨她。
沈春宜舉手發誓:“千真萬確,金子都沒有這麼真,你且等著瞧。”
沈春蕙臉上有了笑意:“且相信你吧。”
頓了頓,又忍不住嘮叨:“你去了品花宴得好好表現,我幫你想想看,得做什麼菜式好,最好能一鳴驚人,以後……”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蕙姐兒一串話又長又密,沈春宜聽得不耐煩了,摟著她的肩膀哄道:“不如你這兩日好好養病,養好身子,後日做些玫瑰花餅,我好讓來送請帖的人帶回去給侍郎夫人嘗嘗。”
“侍郎夫人大恩大德,我們無以為報,也隻能送些吃的聊表心意。”沈春宜覷著她臉色,“你覺得怎麼樣?”
“好……不對,給你送請帖,我做玫瑰花餅做甚,你來做。”沈春蕙瞪她一眼。
見計謀被識破,沈春宜摟著她肩膀撒嬌道:“我的好蕙姐兒,你就幫我做嘛,你玫瑰花餅比我做得好,你不做,誰做!”
沈春宜連哄帶騙,終讓蕙姐兒鬆口給她做玫瑰花餅。
次日,天氣依舊寒冷。沈春宜早早起來,租了馬車往宜昌伯府去。
今日,宜昌伯府的宴請的是一位學識淵博、清貧且不喜豪奢之風的大儒,另還有一人作陪,加上宜昌伯,共三人。
大儒愛時鮮,作陪之人嗜甜,蕙姐兒先前給宜昌伯夫人列了六個菜,三葷三素,後被宜昌伯夫人改成了兩葷四素,其中一個肉菜指明要撥霞供,即兔肉火鍋。
此外,還有金齏玉鱠、蓴菜豆腐羹,傍林鮮、山家三脆、梅花湯餅和一道甜品櫻桃酥山酪。
到了宜昌伯府,沈春宜先熬製蓴菜豆腐羹、山家三脆和梅花湯餅所需的素高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