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捏成拳的手狠狠的顫抖著,渾身上下籠罩著陰雲。
而林翰呢?坦然的就像是在弄死一個敵人那般簡單。
林景舟步伐虛晃,伸手扶住一旁的酒櫃,身如浮萍向後仰去,酒櫃上的酒嘩啦啦的撒了一地。
隨之而來的是林景舟一口鮮血吐出來。
本是臟兮兮的襯衫刹那間被鮮血染紅。
“兒子,”鄔眉驚恐。
林景舟腳下是滿地碎片,鄔眉的手即將伸過來的時候他想也沒想直接拍了回去。
“彆碰我,臟。”
“兒子,”鄔眉一瞬間就紅了眼。
林景舟渾身虛弱,扶著酒櫃在滿地的酒液和碎片中掙紮著站起身。
但因地下濕滑和身體虛弱,掙紮許久未果。
這夜、林景舟的掌心,膝蓋,被玻璃渣紮出了濃濃鮮血,他像個被抽了筋骨的人步履蹣跚的從林家離開,鄔眉看著林景舟如此,心痛的眼淚近乎止不住。
更咽的哭聲像極了這個雨夜的鬼哭狼嚎。
遍體鱗傷四個字用在林景舟身上並不為過。
他極力尋找凶手,卻未曾想到,凶手就在自己身旁。
那種被親情拋棄的感覺遠比人世間的任何一種酷刑都來的殘忍。
林景舟布滿鮮血的手落在門把上:“我在問最後一個問題,這件事情跟傅董有沒有關係。”
林翰並未想欺騙林景舟:“沒有。”
“我要實話。”
“進出口港口握在傅董手中,想要打開這兩條線必須讓傅董同意,而恰巧,江芙的最後一次行動是替知本集團談專利項目,恰好,傅董對這個版塊感興趣,我們將其當做了禮物,送了上去。”
言外之意,江芙無論如何,都得死。
林景舟站在門口,渾身的顫栗已然是止不住。
“謀劃者是誰?你?還是趙振?”
“不是你爸爸,”鄔眉急切開口,試圖係那個緩和父子之間的關係。
林景舟卻懂了。
“死的人為什麼不是我?”
“一個家庭幸福從小被愛包圍的女孩子早早沒了生命,而一個在肮臟環境裡掙紮著的人卻長命百歲,還有比這更可笑的事情嗎?”
林翰聽聞林景舟這句話,喉間一動:“江芙如果是我的女兒,不會死,錯就錯在,她生在平凡家庭卻有著不該有的野心。”
“你做夢吧!上帝怎麼會讓你擁有女兒呢?做你的子女簡直就是不幸。”
“告訴趙影,讓她離我遠一點,不然我會殺了她。”
林景舟拉開門,走進了瓢潑大雨中。
狂風暴雨席卷而下,渾身的傷口牽扯五臟六腑都在唱著高歌。
淩晨兩點,眾人都已入眠。
林景舟站在雨幕中看著前路,隻覺世界灰蒙蒙一片。
看不清前路在何方。
紛紛雨幕中,他想回頭看看這個自己生活了多年的地方,這一轉頭。卻看見了站在雨幕中的孤魂野鬼。
江意站在林家的屋簷下,望著林景舟的目光像個厲鬼。
像極了冤死之人來索命裡了。
顯然、這一切的一切,江意都聽見了。
大失所望?
算是。
帶她回家的人也把她帶到了地獄門口。
林景舟本想走過去的,可他沒有這個勇氣。
如果真凶不是自己的父親他大可以走過去擁抱住她,懇求她回心轉意、
可此時——一切都不同了。
雨幕中,四目相對,江意眼裡的恨意與失望已經無法掩藏。
她緩緩轉身,從另一個方向,離開了林景舟的視線之內。
淩晨三點,趙振接到電話,那側,低沉的嗓音傳來:“趙振,是出來見我,還是進監獄,你選。”
“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手中有你跟林翰弄死江芙的證據,夜空巷,半小時之內你沒來,明早就等著進去吧!”
電話亭裡,女人將電話掛了回去,而後,穿著雨衣往約定地點而去。
而另一方,趙振坐在床上思考片刻,隨即起身穿衣服準備離開。
巷子裡,江意找了處沒雨的屋簷靜站著,這一天下來,渾身疲乏精神的高度緊繃讓她像個垂死掙紮的人。
趙振一路開車來到約定地點並未看見對方的影子。
他停車、拿出傘,本是想熄火的人卻因想起什麼而停住了手中的動作。
在這個圈子裡混久了,警惕性難免比旁人高些。
他撐著傘下車,就著車燈從巷頭走到巷尾,均未發現有人的身影,刹那間,趙振覺得,自己被耍了。
他撐著傘返回車上,拉開車門坐進去,彎身抖了抖傘上的雨水,剛將傘放到副駕駛,身後伸過來一把刀子捅到了他的側腰上。
趙振瞳孔縮,剛想回頭望去時,腰間的刀子拔出來,又是一刀子進來。
“是誰?”趙振掙紮著轉身,想去撕扯坐在後座的人,穿著雨衣的黑影子帶著帽子和口罩,他壓根兒就看不見人影。
趙振深知自己處於劣勢,趁著車子未熄火踩著油門往左邊猛打方向盤,似乎想把後座的人甩出去。
車子撞擊在巷子裡,車窗玻璃的碎片飛進來紮進了江意身上。
她忍著痛,爬起來拿著刀子一刀子紮進了他的胸膛。
這場鬥爭持續了十幾分鐘才結束。
車子停在巷口時,趙振已經無法在掙紮了。
江意停下動作,將刀子緩緩的拔出來。
看著手中鮮紅的刀子,想起自己這麼多天的苦苦掙紮,於是,拿起刀子一刀一刀的劃在趙振的身上。
整整七十六刀。
刀刀避開要害、卻又刀刀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