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這刻意的疏遠和遠離讓他一度懷疑自己做錯了什麼。
自我懷疑與剖析許久之後發現,壓根兒不是自己的問題。
而是她在極度的掙紮中選擇了最輕快便捷也是最能傷害人的方式,將某種情緒扼殺在搖籃裡。
這種情緒,何等熟悉。
數月之前,他也曾掙紮過。
掙紮著想從情欲的愛河中脫開身,最終卻發現——越是掙紮便越陷越深。
江意步入了他的後塵。
十一點三十分,院子裡響起了引擎聲,傅奚亭低頭看了眼時間。
恰好,回家洗個澡,喝杯水,就該睡覺了。
多完美的時間點?
江意開門下車,見方池站在院子裡,稍有些驚訝:“怎麼還沒休息?”
方池望著江意,目光那叫一個憂心忡忡:“小太太,先生在等您。”
“等我?”江意納悶兒。
“先生今日接您下班時撲了空,回來一直等到現在,您小心些。”
方池這個憨憨,心裡還是有江意的。
不然也不會在這寒冷夜裡站在院子裡就為了提點她一句。
三月中旬,冬日要走不走,春季要來不來。
時而青光明媚,時而寒風呼嘯。
交叉進行。
江意進屋子,先是將外套托給了素馨,在素馨的瘋狂暗示中才走向傅奚亭。
客廳裡,一層淺淺的煙霧彌漫在上空。
淡淡的煙味在告知江意這人今日抽煙了。
而江意,似是在糾結怎麼與傅奚亭開口解釋今日的“意外”。
怎樣說才能避免爭吵。
她抬步邁向傅奚亭時,男人的視線堪比探照燈。
在他滾燙的視線中,江意一如往常的問了句關心之語:“感冒好點了嗎?”
“傅太太會關心我的死活嗎?”男人開口就是譏諷。
江意做好了不與人爭執的準備,麵對男人的冷嘲熱諷她也隻是溫軟回應:“看什麼情況。”
“如果你無病無災身體康健,我肯定希望你早點一命嗚呼我好繼承你的遺產,但如果你病了,我希望你好。”
前者是開玩笑時所說的話,後者是肺腑之言。
她還沒有喪心病狂到這個地步。
“希望自己丈夫好,所以才夜不歸宿?”
江意目光一滯:“我何時夜不歸宿了?”
“有區彆嗎?”
“十一點跟夜不歸宿的區彆,問小學生,小學生也知道吧?”江意儘量壓製自己的脾氣。
“是啊,所以你及就拿小學生都知道的把戲來忽悠你老公?”
江意:.........
客廳氣氛逐漸緊張。
及其短暫的沉默之後,江意選擇結束這場交談。
行步上樓,剛推開臥室門進去傅奚亭就將她摁在了門板上。
低頭凝著她,輕啟薄唇,一字一句的紮進江意的心窩子裡:“怎麼?不回家就能不愛了?不見我就能對我沒感覺了?晚上上|床敷衍我就能壓製內心的蠢蠢欲動了?江意,你這跟掩耳盜鈴有何區彆?”
“愛一個人,一不犯法,二不丟人,你躲什麼?”
傅奚亭字字字珠璣,詢問江意的話帶著些許的冷厲和咬牙切齒。
“還是說,江小姐覺得愛我是件很丟人的事情?”
江意被傅奚亭禁錮在懷裡,躲無可躲,避無可避,男人擒著她的下巴直視他。
“人之所以成為人,是因為能抑製內心的蠢蠢欲動,傅董,你對我的解讀未免太過片麵了,不回家就是不愛?那這世間多的是人在逃離現實。”
江意想伸手扒開傅奚亭的爪子,卻屢屢未果,傅奚亭直視她,目光如同火焰,不給她絲毫逃走的機會。
“爭辯?江意,你摸著自己的良心問問,你現在說的這些話,哪些話是真的,哪些話是強詞奪理胡口狡辯,怎麼?在渣男身上受了傷就想墮入空門帶發修行了?還是想這輩子就這樣過去不為任何情欲所心動了?”
“亦或者說是覺得自己死過一回之後跟彆人有所不同了?覺得自己看破紅成可以一個人快樂的孤獨終老了?江意,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傅奚亭這輩子,不允許我的妻子占著茅坑不拉屎,擺在那個位置上就該有所付出,總不能我費儘心思替你鋪路,你轉頭就讓我踹了吧?我傅奚亭何時這麼淒慘了?”
江意耳邊充斥著傅奚亭一句又一句的言語。
腦海中像是有什麼情緒在翻滾。
正當她醞釀該如何反駁傅奚亭時,男人的腔調又起了:“就一個林景舟也值得你為他墮入空門帶發修行?但凡你給我整個強勁的對手來我都會好看你幾分,可你看看你?孬的不行。”
“傅董長篇大論的教育我無非是想在我這裡獲得同等的愛,可這世間的愛本就不同等,不管是欣然接受還是逃避,這都是我此時此刻最真實的狀態,你總不能要求你愛我,我就一定要愛你吧?”
江意伸手緩緩的將人推開,望著傅奚亭一字一句反駁:“傅董強烈的愛我,難道我就要回以強烈的愛嗎?你我之間的頻率本就不在一條線上,傅董此時此刻的這種做法,跟逼著我去愛你無半分區彆。”
人的反射弧都不相同。
任何事情都有一個波長。
而傅奚亭在短短的一周時間內將她逼到牆角,讓她直視內心,這顯然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特彆是對江意這種聰明人來說。
她做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節奏,上輩子是江芙的時候,什麼時間做什麼事情,就連什麼時候結婚,婚後什麼時候要小孩都在她的人生規劃之內。
她跟傅奚亭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同一種人。
隻是同一種人碰到一起,先愛的那個人未免心急了幾分。
江意撥開傅奚亭的手腕:“我不需要彆人教我去愛,如果愛一個人都需要彆人教的話,那這個世界上便不會在有親力親為的快意,傅先生,你是你,我是我,你有你愛人的準則,我也有。”
“我左右徘徊,下不定決心,無非就是你做得不夠而已,想要我回應,你繼續努力。”
“你很優秀,但我也不差,請你加油。”
這夜,江意站在高處,俯視傅奚亭。
一番淡淡的言語無非是在pua傅奚亭。
而2010年,pua這個神奇的詞彙並未在廣為流傳,傅奚亭隻知曉,江意再說出這番話之後他確實是懷疑了番自己。
懷疑自己是否真的做得不夠,以至於江意不敢向前。
這年三月,江意公司剛成立,首都多的是人在看她笑話。
而她紮根進去,在這場戲劇中充當起了重要角色,以至於四月初,司柏公司的項目落到江意手中時,猶如平地驚雷。
擦起了火花。
四月一日,愚人節。
江意與司柏一同出現在媒體跟前,女人一身緋色旗袍站在一身正裝的司柏身旁,那睥睨萬物的姿態如同行業裡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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