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思跟趙振之間有感情嘛?
年輕的時候應該是有的,畢竟初入婚姻的人總是對婚姻有著美好的向往,沒有嘗過苦頭的人總會對這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有一種美好的包容之心。
可一旦婚姻裡麵的肮臟敗在自己跟前時,她就會覺得這段婚姻於她而言就是累贅就是負擔。
她與趙振之間的那點點感情,早在這歲月的長河當中隨著洪水消失殆儘了。
中年夫妻兩個人在一起,無非就是搭夥過日子。
臨近50歲的人,誰也不會去離婚損害雙方的利益,但是,倘若對方意外死亡,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
趙振上半輩子打下來的江山和購買的人生保險足夠他們過上富裕的生活。
更何況,趙影和卜思都有自己的事業。
趙振存在的必要似乎也沒那麼大。
趙影猛地聽到這話,萬分詫異。
驚愕的目光盯著卜思。
“媽、”她驚訝開腔。
“他如果死了,我們這個家就散了。”
“你以為他活著我們這個家就散不了嗎?”卜思反問。
“小影,等你以後坐上我這個位置你就知道了,男人在婚姻裡麵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你掏心掏肺的對他們,他們該出軌的時候還是出軌,該在外麵瞎搞的時候還是會在外麵瞎搞,不會因為你對他好,對他足夠仁慈,他就心裡憐憫你幾分,顧及你幾分。”
“你以為你爸有多愛我們嗎?如果他足夠愛我們,就不會允許那個女人出現在我們跟前,既然出現了,證明你爸默認了。”
“遲早的事兒,他這輩子就想要個兒子,但又因著自己身處高位沒辦法,所以才接納了你。”
卜思這些話就跟刀子似的紮進趙影的心窩子裡。
沒辦法?所以才接納?
“縱使他前幾年有所收斂,但也改變不了這種心裡。”
卜思說完,歎了口氣,雙手撐著膝蓋起身。
上一次,趙振出事兒。
她未曾起過半分歹心。
但這一次,截然不同。
這一切的轉變,都是因為那個女人出現在了自己跟前,對於她而言,是一種侮辱。
她曾經也是這首都城裡風光霽月的大小姐。
也是有尊嚴的。
“媽媽,”趙影見卜思要走,趕緊起身追上去。
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外麵都是舉著長槍短炮的媒體,你現在出去————。”
卜思站在原地,回眸望向趙影:“我沒那麼傻,不管你爸是死是活,有些戲都要做足,畢竟你爺爺奶奶還在。”
是的,趙家老爺子也不是什麼好惹的貨色。
隻是這些年年紀大了,不宜過多操心,尋了個四季如春的城市養老去了。
可如果趙振有危險,保不齊他們會回來。
……..
豫園。
方池急匆匆的推開書房門,見傅奚亭仍舊是一身白襯衫,站在窗邊指尖夾著煙。
“醫院那邊都安排妥當了。”
“媒體也壓下去了,警局那邊打好招呼了,正在調查,但據說,趙老爺子在回京的路上我怕有變故。”
江意這次確實衝動了些。
上次還是密謀,而這次竟然光明正大的想在自己的地盤上將趙振弄死。
根本沒考慮這麼做的後果,一旦事情敗露。
麵臨的將是無止境的爭鬥。
方池話語結束,看見傅奚亭抬起手抽了口煙,緊擰的眉心沒有因為他的這番話而舒展,反倒是越擰越緊。
“卜思那邊有人盯著?”
“有,都在控製範圍之內。”
“盯著趙老爺子,一旦他跟警局接觸過來告訴我。”
方池點了點頭:“明白。”
類似於今日這種狀況他與傅奚亭實在是經曆了太多,若說沒有事先密謀,這還是頭一次。
方池走出主樓,就看見關青站在這四月天的院子裡抽煙。
太太養的那隻長毛貓用尾巴蹭著他的小腿。
“還沒走。”
關青回眸望了一眼方池:“傅董怎麼說?”
“讓盯著趙家的舉動,”方池行至他身旁,關青遞了支煙過來,他順手接過,攏手點燃。
“憂愁。”
“死了也好,他一日不死,小太太就惦記一日,久而久之必成心魔,死了也好,仇人死了,那些受過傷的人才願意向前生活。”
關青側眸望了眼方池:“看得出來,你一心為了江意。”
“你不是?”
關青搖頭:“我不是。”
“我認識傅董是在商場,你我之間的目的不同,你是家臣,我是外臣,你希望傅董家宅安寧,而我想要傅董事業高深更上一層樓,起點不同的人,目的地是不會相同的,你此時此刻看見的是小太太以後的人生,而我看見的是東庭集團的利益損失。”
那個以往一心一意搞事業的男人,先如今陷入了家庭生活當中,為了家庭生活限製住自己的手腳。
他倒是想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勸他兩句,說他兩句。
可每每事關江意,他原則也好底線也罷總會一降再降。
方池伸手在半空中點了點煙灰:“其實人這輩子老了,追求的不過也就是家庭二字而已,傅董即便萬貫家產,即便站上雲台,即便成為了這個國家的商業主宰,如果沒有那麼一個人站在他身邊,他在這條路上永遠都是孤獨的,一個從自由沒有受過家庭愛戴的人,如果成年之後還是孤身一人,那該多殘忍啊?”
“人活著就是為了經曆各種各樣的喜怒哀樂,生老病死,隻有在不斷的失望當中去尋找希望,在枯燥無味的生活中去尋找精神伴侶,你肯定理解不了,你家庭幸福,父母恩愛,成年之後及早結婚而又兒女雙全,其實像你這樣平淡的生活,才是大家羨慕的,有多少人這輩子拚儘全力都到達不了你這個高度。”
“你不會明白的。”
“自幼缺愛的孩子一旦嘗到愛的滋味,就恨不得為他傾覆所有。”
方池說著,淡淡的笑了笑:“人嘛!就這樣了。”
傅奚亭這夜,從書房回臥室時,伊恬正坐在臥室的長榻上陪著江意說話。
“忙完了?”伊恬見他進來,關心詢問。
傅奚亭點了點頭:“時候不早了,您早點休息。”
“明天?”伊恬有些試探性的開口。
傅奚亭倒了杯水遞給靠在床上的江意,回應伊恬:“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今晚先睡個好覺。”
傅奚亭這話,是句再簡單不過的話,可伊恬聽著,卻莫名覺得心安。
她知曉,傅奚亭所謂的明天的話明天再說是不想讓江意在這個晚間睡不好覺。
這樣一個男人,是多少女人這輩子的夢想。
伊恬走後,江意靠在床頭望著傅奚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