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雨連綿,下午的天氣未曾好轉且還愈演愈烈。
一輛黑色的大眾裡,張樂正在低頭擦頭發。
坐在身旁的中年男人突兀開口:“你跟傅董的前妻是不是有什麼過節?”
張樂呆滯了一秒,擦著頭發的手繼續動作:“也不算是過節,就是上次吃飯的時候碰到夢瑤了,聊了幾句。”
“聊了幾句會讓江總跟傅董聊起此事?”他明顯不信。
江意跟傅奚亭他都打過交道,這二人都不是會為了一些小事情浪費自己時間的人。
況且這二人已經離婚,能讓江意單獨抽出時間來跟傅奚亭講這件事情,就證明這件事情並不簡單。
張樂沒想到親爹會說這句話,還是硬著頭皮開口:“女孩子家家地在一起難免會發生衝突,畢竟當時夢瑤也在,爸、你是知道的,我把司柏當成我未來的丈夫來對待,那麼夢瑤這個人的存在於我而言是危險的,她在的場合,難免會有一些不好的事情發生。”
“那天,我以為隻有夢瑤在,沒想到江——總也在。”
張樂一句江意沒出來又收了回去,
“你要我勸你多少遍,夢瑤不是你動得了的人,她跟著司柏這麼多年,已經是公司裡的肱骨大臣了,公司裡的多少人對她唯令是從?你跟司柏沒確切的定下來之前,夢瑤這個人你都得捧著。”
張樂不樂意:“爸,你是不知道外麵的人怎麼謠傳司柏跟夢瑤嗎?”
“夢瑤前段時間去醫院打胎,首都多的是人說孩子是司柏的。”
中年男人似乎根本不為所動,而是反問張樂:“所以呢?”
“你都知道是打胎了,孩子都沒了,還在揪著這個事兒不放?”
“孩子打了,就證明對你造不成任何威脅。”
“你竟然想挖人家的牆角,就要有夠硬的心理素質,沒那金剛鑽你攬什麼瓷器活?天橋底下的算命的哪個不比你厲害?”
訓斥聲在車裡響起。
張樂氣得臉色慘白。
“江意你得罪不了,傅奚亭更甚,你知不知道司柏能站上今天的位置,那都是傅董喂大的,當初要不是傅董分羹出來,你以為僅憑司柏能站上現如今的位置?開罪傅董?不說司柏,就是你爹我的人生都需要他來添彩。”
“回頭我組個局,你好好跟人家道歉。”
張樂低著頭,氣得眼睛都紅了。
極其不情願的點頭。
傅奚亭她確實是開罪不起。
這要是以前還能有人壯著膽子到他跟前叫喚叫喚,可現在,誰敢?
親外甥這三個字就代表一切了。
張樂咬碎一口銀牙。
早知道二人會離婚,早知道傅董是孟家的親外甥,早知道——她怎麼會看得上司柏?
中午,江意在外談判歸來,收了傘,將傘遞給門口的保安。
聞思蕊跟著江意後麵上樓:“文件我拿去讓人裝訂了?”
“艾顥上次那個案子抽成的款項過來了。”
“財務那邊的報表今天說給您過目。”
江意點了點頭:“好。”
“還有就是,辦公樓的新址已經選了幾個了,我一會兒把資料送過來給你過目。”
“老大,成董來了。”
江意步伐停在了一樓拐角處,艾顥站在樓梯口小聲告知。
“成董?”
“成文。”
江意第一反應便是成文,但一想到他現在應該分身乏術,不是個會有時間找自己的人。
聞思蕊一愕:“他不是在忙著前妻的喪禮嗎?”
“這你就不知了,”艾顥壓低了嗓子開口:“據說成董前妻去世這事兒,成董懷疑是時月做的,於是就把人家生生的給打流產了,而且打到子宮大出血把子宮給摘了,現在時月要告成董,找了律師,索賠十五個億,據說那個律師是華爾街專門給富豪打離婚官司的高手,c國首富的離婚案就是他辦的。”
流產,子宮摘除這幾個字讓江意愣了一下。
“什麼時候的事情?”
“有幾天了,這事兒整個首都都知道了,而且大家都知道,時月有不在場證明,且並無動機去對付成董前妻,但成董就是腦子充血,沒過度思考。”
“成董現在找上門,我在想,會不會是想讓你去跟時月談。”
江意微抿唇,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有戲看了。
江意推開門進去,就見成文坐在沙發上,幾日不見的人看起來格外憔悴。
與之前的狀態比,簡直就是天差地彆。
“成董,”江意進去,坐在成文對麵。
成文見江意進來,從沙發上起身,伸出手:“江總。”
“不知成董今日前來,所謂何事?”
江意似是不懂,開口問成文時,語調有那麼幾分疑惑。
成文坐在對麵,茶杯上的茶幾近見底,江意見狀,伸手提起一旁的茶壺給他續上。
男人扶著杯子,道了聲謝,似是在斟酌:“江總應該知道,成家最近發生的事情。”
江意點了點頭:“成董節哀。”
“說來也是慚愧,傅董很久之前就勸過我,但鄙人不聽勸告,最終導致慘劇發生。”
“這本是我成家的家事,找到江總也是不得已。”
一番鋪墊尚未到正題,江意也不急。
她與傅奚亭離婚之後見過成文幾次,但這人對自己的態度有明顯的改觀。
當然,不是好的改觀;
成文今天早上門,定然是有所求。
而江意,自然也不會放過這個磋磨他的機會。成年人的世界除了利益之外還有尊嚴上的磋磨。
江意按下茶桌的飲水係統給水壺灌滿水,燒水聲在靜謐的辦公室裡響起。
江意這才收回目光望著成文:“成董不妨直說。”
“我希望江總能代我出麵去跟時月談判。”
果然!
成文的要求跟她的猜想一樣。
誰都知道時月獅子大開口,要十五個億。
數額確實是龐大。
但若是不給,成文將時月打到子宮摘除且還危及一條無辜的生命這事兒,足以讓他進去蹲大牢。
給,估計成文咽不下這口氣。
不給?
估計法律不允許。
更何況,傅奚亭從中推波助瀾,就是想將成文拉下來,好解除自己的危機。
否則,按照成文的本事,解決一個時月的本事還是有的。
成文也知道,自己現在是一堵圍牆,處理不好,不用眾人推,他就進去了。
成文跟傅奚亭在首都是獨霸的存在,都說隻有新人笑不見舊人哭,可這舊人霸占著城市巔峰不下山,你想見他哭比見他脫了褲子撒尿還難。
本來大家還想齊心合力拉著二人下水好分羹的。
哪兒成想到,傅董這親外甥的身份一爆出來,大家都覺得無望了。
本想歇菜,誰曾想成文自己就把人頭送過來了,放在砧板上等著他們啃食。
這千年一遇的大好機會擺在眼前,不珍惜?
那不就是傻逼中的戰鬥機?
蠢的親媽都不認識了?
“成董應該知道,我不是律師。”
江意微微彎著身子,雙手放在膝蓋上,緩緩地交錯到一起,十指穿插而後又緩緩合攏。
“江總比律師厲害。”
“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這不是我的長項,成董與其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不如去找專業人士來解決。”
她當然知道成文來找自己並非表麵看起來那麼簡單,看中她的能力是假的。
想通過她的手來與傅奚亭取得聯係是真的。
但江意也不傻。
“江總在談判場上所向披靡,我相信江總。”
“正如成董所言,我這人隻能在正經的談判場上所向披靡,至於家庭倫理我是一竅不通,不然、也不會混到個離婚的地步,您說是不是?”
江意明知傅奚亭想把成文拉下水,然後送溫子期上去,那麼此時此刻即便她自己心裡有計謀,也不會去幫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