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想著施家不說金碧輝煌,也定然是雕廊畫柱,誰知下車之後,抬眼望去,皆是灰撲撲的一片,素淨得倒像是個窮酸秀才家的屋子。
但蘇祈春不這麼覺得,她一眼見到這屋宇,便想到了覺明院,質樸自然,與這萬千世界相得益彰,倒比那些華而不實的裝點來的更好些。
所謂“大音希聲,大象無形”①就是這麼個道理。
不過一行人雖心有異議,卻不敢顯露,說到底施員外的名聲在外,便是他住在破茅草屋裡也不敢有人對他不尊重。
來的大都是女眷,另外還有幾個少年郎,都是知根知底家世清白的,便也沒那麼多規矩,都一起進了後院,同施家老夫人見麵。
“嗯。”施老夫人滿頭銀發,臉上皺褶叢生,但一雙眼卻極亮,由此顯示出她的精神來,眾人行過禮後,她點點頭,目光從眼前人臉上掃過,對著蘇老夫人說:“妹妹,近來可好?”
蘇老夫人坐在軟榻上,回道:“托姐姐的福,近來一切都好,這不,孫子孫女都大了,也不像從前那般操心,日子也算和順。”
施老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盞,拿眼去看立在一旁的幾個小輩,瞧了一會兒,忽地一笑,指著最末尾的那個粉色衣衫的小女郎說:“這是妹妹的孫女吧,看上去就和彆人不同,透著些妹妹你的影子。”
李夫人一聽這話傻了眼了,她本想讓施老夫人多看看蘇川柏和蘇川穀兩兄弟,特意將兩兄弟拉到老夫人身邊,誰知,這施老夫人偏偏看到了離得最遠的蘇祈春。
但施老夫人是何等人物,隻眼神在人身上輕輕一掃,便能看出這人的品行道行來,在她看來,這兩兄弟身上都透著些不正經。
“她啊。”蘇老夫人衝著蘇祈春招招手,“姐姐說得不錯,這正是我的孫女,蘇祈春,乳名纖纖。”
蘇祈春走上前,對著施老夫人盈盈笑,福身行禮,“纖纖拜見施奶奶。”
“快起來快起來,到我這邊來。”施老夫人見著蘇祈春笑的樣子,心裡也不禁開起了花,拉著蘇祈春的手問個不停。
蘇祈春也不怕,一一答著,抬頭舉目皆是一番春意。
“蘇祈春,這個名字好,纖纖人如其名,真就好似春天一般。”施老夫人笑道。
正說著,施家大房帶著一雙兒女姍姍來遲,一進門便連連告饒,“母親,兒媳來遲,還望恕罪。”
幾人沿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隻見一個女子頭戴翠珠,身上披著大紅氅衣,氅衣領口處露出裡麵的天水碧衣裙,一雙眉目像含了水一樣,濕漉漉的。
“你啊你,沒有一次是靠譜的。”施老夫人話語裡含著些慍怒,可眼神卻是溫柔的,多少帶著些寵溺。
崔夫人脫下氅衣,坐在施老夫人身旁,她身後站著她的一雙兒女,兒子施之謂,已到了束發的年歲,一身儒意,斯文異常。女兒施清荷,也是一副俏皮可愛的樣子,隻比蘇祈春小一歲。
兩個人見著屋子裡這麼多人,不免多看了幾眼,其他的人倒沒什麼,隻是施老夫人身旁的這個小女郎,明眸皓齒,笑意盈盈,倒是好看得緊。
施清荷忍不住多看了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