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憑什麼讓那些人取代她,忘記她?
她道:“在你三千歲那年,你化出了青鸞羽翼,與彆的鳥類一樣學習飛行,是我陪你一次次從山巔飛下去,幫你包紮被嶙峋石塊刺穿染血的羽翼,你五千歲那年,你和你哥哥溺在海中,你被救上來昏迷不醒,是我守在你身邊,你八千歲那年……”
那些事她記得格外清楚,一件件咬牙說出。
“羲靈!”她狀若瘋狂,“憑什麼你說忘記便忘記,憑什麼你可以這麼好地活著,你應該和我一起死。都說蠱雕食人心,我怎麼沒有食人,我吃了你一顆真心不是嗎!”
在禁地裡,自己調換她氣運,羲靈不敢置信的眼神又浮現在黎琴麵前。
羲靈這麼怕疼,被緘口術束縛,那疼痛想必鑽心。
可一想到,是自己賦予了她這樣的經曆。黎琴便不由輕笑。
沒有人教過黎琴愛人,但教過她刻苦銘心的恨意,她要讓羲靈永永遠遠記住自己。
憑什麼她們一起度過這麼久,羲靈說要忘記她就忘記!
“這是我最後一次來見你。”
羲靈輕輕開口,語氣輕飄飄仿若在說一件極其稀鬆平常的事。
她說完便轉身離去,身邊的羲照也一同離開。
“羲靈!羲靈!”
黎琴掙紮著,被鐵鏈拖回原地,大殿回蕩著她的嘶吼聲,一遍又一遍,良久之後,她再也聽不到一絲聲音,全身力氣被抽走一般,兩膝跌跪在地。
“你哭什麼?”黎詔譏誚的聲音響起,“不是你親手要殺了她,你親手調換了你們的氣運嗎……”
“你閉嘴!”黎琴恨聲道。
她長長地呼吸,受傷的肺腑像漏了一個口子,一口呼吸都引起強烈的灼燒感。
淚珠從眼前滾落,滴答濺在地上。
少時她們一同坐在屋簷下,看簷下風鈴輕晃搖蕩清越的聲響,伴隨著孩童時清脆的笑聲,仿佛永遠不會散去。
後來,她們一起修煉,自己本無多少天賦,羲靈陪著她,不厭其煩地一遍遍教她一個再簡單不過的術法……
怎麼會……不喜歡她呢?
正是因為了解她,知道她最在乎什麼,所以才要想儘辦法奪走。
可憑什麼,她敢忘了自己?
黎琴抬起頭,然而空曠的大殿,再沒有一絲她的蹤跡。
地磚冰冷的溫度,從膝蓋一點點傳至心頭,漸漸席卷全身。
“你真的沒事嗎?”
出來戒律之宮,羲照擔憂地看向羲靈,
羲靈笑了笑,“沒有事,我說不會在意,便真的不在意。”
她抬起手臂,在羲照麵前撥了撥手,腕骨上手鏈清脆作響。
“你看,我好好的,又沒受到實際的傷害,反倒是因此兩次重塑肉身,如果說這是天道的考驗,那因禍得福,不是更好嗎?”
羲靈語調輕鬆,眉宇間沒有一絲愁緒,羲照鬆一口氣。
二人走在半人高的蘆葦中,羲靈手拂過蘆葦,轉身道:“父王母後今早給我傳音,說明日或者後日就會來學宮看我們。”
羲照眼睛一亮:“當真?”
“對,有很多話,還是見麵說說比較好,玉簡裡說到底談不明白。”
眼看天色漸晚,羲靈晚上還要赴約,從這裡趕回學宮也需要一段時間,羲靈趕忙召喚劍,準備禦劍回去。
“滴滴——”羲靈手上玉簡響起。
“羲靈,今晚彆忘記了赴約哦,記得穿漂亮一點。”
宗沅的聲音迫不及待跳出來,羲照探出頭來。
“你要赴誰的約?”
羲靈連忙關上玉簡,“沒有……”
羲照目光鎖定羲靈,她支支吾吾,“是我讓宗沅幫我做功課,今晚約好了,我把功課交給他……”
羲照仿佛一眼看穿,壓低聲音,湊近道,“到底是見宗沅還是去見謝玄玉?彆以為我不知道,我早看穿你們兩個不一般
的關係了。”
羲靈不解:什麼關係?
“你父王母後要來了,你要是和彆的男孩子走太近,我可以是會告訴你父王的。”
羲靈又沒做虧心事,自是不怕,聳了聳肩。隻是樣子落在羲照眼中便是赤.裸裸的挑釁,“你等著。”
回到學宮,羲照送羲靈回到寢殿,仍舊叮囑道:“我今晚會守在你殿外的,你好好待著,不許去見謝玄玉哦。”
羲靈敷衍笑道:“好好好,哥哥我知道了,不過我今日睡得早,早早熄燈,你要是願意守著便守著。”
羲靈轉身進入大殿,想:哼,等我變成小鸚鵡飛出去,你看得見我嗎?
羲靈坐在桌前,看著玉簡上符文,“謝玄玉說,傍晚記得穿漂亮一點。”
謝玄玉隻是道個歉而已,要她穿好看點做什麼?這人莫名其妙。
羲靈抱胸,不過稍微打扮其實也沒什麼,她一向愛漂亮,這又不是麻煩事。
羲靈變成小鸚鵡飛出窗外,路過殿外,不見羲照的蹤跡,再一看,他分明正在涼亭邊,和一位師姐談笑風生,哪裡是為了監看自己?
小鸚鵡從二人頭頂掠過而去,羲照皺眉抬頭:“現在的鳥越來越過分了,路過還要罵我一句?”
身邊女修溫柔道:“有嗎?”
羲照立馬回頭,柔聲道:“沒有,我們方才談到哪裡了?”
金焰花丘,在學宮後山,顧名思義,花丘盛開,如同金色的火焰,入了夜的花丘,比白日更絢麗,火樹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