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婉婉坐在搖椅上,瞥了一眼母親,她正彎著腰用天文望遠鏡看夜空中的圓月。
今晚是中秋節,月亮又大又圓。
皎潔的月光,如水般地傾瀉下來,像是給窗外的夜景打了一層柔光。
張婉婉深吸一口氣,故作輕鬆地說“媽媽,李晨的父母這幾天剛好在bj玩,你和我爸抽時間和他們見一麵唄,如果見麵沒啥事的話,我和李晨就打算去把結婚證給領了。”
張母正在調試鏡頭的手,猛地一頓。“你剛畢業才幾天就想著結婚,誰給你的勇氣?”
“你和我爸呀。”張婉琬嬉笑著說,“我剛畢業怕什麼?我跟那些北漂女孩不同,需要自己哼哧哼哧地攢錢買房買車才能結婚,我隻要愛情到了,法定年齡到了,想啥時結婚就結婚。”
張婉琬說的,倒也是客觀事實。
張父是一家事業單位的老總。張母雖說做全職太太多年,可她也一直沒閒著。早些年,在張婉琬和妹妹張恬湉還小時,她就一邊照顧兩個女兒,一邊熱衷於倒騰房子。
那時bj還沒限購,張父的年薪也相對較高,最最主要的是,張母的啟動資金豐厚。
她娘家是老bj。她父母家拆遷,她分到一套小房子。她奶奶去世,她又分到一套小小房子。
有了這些原始資本,再加上天時地利人和,幾年撲騰下來,她的戰績頗豐。如今張家名下,已有三套房產——郊區一套彆墅,三環內兩套豪宅。
“我和你爸給你的勇氣?”張母鐵青著臉,冷笑一聲。“我和你爸努力拚搏大半輩子,是為了保障你和你妹的幸福,不是讓你去扶貧的。”
張琬被母親一說臉唰地紅了,生氣地說“我跟李晨結婚怎麼就成扶貧的了?他們家隻不過是在農村窮了一點,你和我爸從小就教育我要謙虛不要勢利,現在你怎麼自己勢利起來了?”
“不勢利,並不代表要當個傻蛋、冤大頭!”張母皺著眉頭說,“我把你爸叫來,你跟他說,看他是啥態度,老張~”張母揚起嗓子喊。
很快,張父端著一個水果盤,笑眯眯地從廚房走了過來。
“來啦來啦,我去廚房切了點水果,光吃月餅口渴,你們月亮看得怎麼樣?這個專業的天文望遠鏡就是不一樣對不對?”
中秋節家裡的保姆放假,張父很主動地包攬下平時保姆乾的活。張母雖說是全職太太,她乾家務是看心情的。
見張父來了,張母氣咻咻地對舒琬說“你自己跟你爸說。”
未等張婉婉開口,張父就佯裝生氣地責備張婉婉“這大中秋節的,你怎麼能惹你媽媽生氣呢?快,快跟你媽說對不起。”
說罷,朝張婉婉擠了擠眼睛。
婉婉在心裡翻了一個白眼。從小到大,她爸就是這麼沒有原則,自己寵老婆聽老婆的話也就罷了,還要拉著兩個閨女一起狗腿。
張母見婉婉沒吱聲,便說“舒琬說李晨的父母這幾天在bj,讓我們抽個時間雙方家長見一麵,沒啥的話,她和李晨就領結婚證。”
“什麼?”張父臉色一沉,瞬間滿臉的威嚴,“不見,也不允許結婚!”
張婉婉心裡一咯噔。
她爸雖然對她也比較嚴,但總的來說還是很民主很開明,這樣簡單粗暴地反對,還是第一次。
覺得很委屈。“當時我跟李晨談戀愛,也沒見你們說什麼呀,怎麼一說要結婚了,你們就蹦躂得這麼高了?”
“戀愛跟結婚是兩碼事。”張母說。
“怎麼就兩碼事了?”張婉婉氣得不行,“你和爸爸一直教育我,要認真對待戀愛,要愛就好好愛,不允許聊騷,不允許劈腿,不允許約p,還說什麼結婚是戀愛水到渠成的事情……怎麼我一來真的,你倆就完全翻臉不認人了?敢情你倆逗我玩兒呢,可真夠虛偽的。”
張父在張母的身邊坐了下來,將擱小茶幾上的水果盤,往張母那邊推了推。
他說“我和你媽確實一直這麼教育你,可你現在結婚,你覺得現實嗎?你畢業半年不到,試用期也才剛過,工作都是靠我找關係幫你搞定的,你以為就憑你讀的那個小本科,能輕易找到這份工作?”
聽完父親的話,我們的大小姐張婉婉立馬氣短。
她低著頭,心想真是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就因為當初讀書不夠努力,考的大學一般般,最後找工作時靠她老爸在關鍵時刻推了她一把,她也沒少聽碎碎念,也沒少給妹妹恬恬當反麵教材。
張父頓了頓,說“現在正是你奮鬥的好年華,先好好工作,想繼續深造的話,再讀個研,在國內讀或者國外讀都行,你這麼著急結婚乾嘛?你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打開自己的眼界,而不是急匆匆的結婚。”
婉婉不服氣地說“結婚跟工作又不自相矛盾,當初媽媽不也是大學一畢業就跟爸爸結婚了?我看你倆現在就挺幸福。”
張父張母微愣,兩人對視了一瞬。
難道他們的大女兒是受他倆影響?
可他倆當時的情形,跟婉婉和李晨完全不同。
他們反對,其實也不僅僅是因為李晨的家庭條件差。還有一個重要原因,他們並不看好李晨,覺得他跟婉婉在一起,動機不純,就是想走人生捷徑,少奮鬥幾十年。
婉婉年紀小又在熱戀中,看不出這其中的道道。可閱人無數的張父,與李晨見過一麵後,便一眼識破。
他提醒過婉婉,可被愛情衝昏了頭腦的婉婉,壓根是一點都聽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