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在這一片祥和的氣氛之中,有的人看不下去了。
此人,便是當朝太醫院的太醫令,孫丙辰。
太醫令是太醫院的的行政長官,雖然不負責醫療,可太醫們的一舉一動都關乎太醫院的地位。所以從一開始,孫丙辰就一直在旁邊監督著。
說實話,顧無憂把高黎弄來,本就讓孫丙辰十分惱火。結果高黎竟然真的治好了楚妙音,這下孫丙辰的惱火直接就變成了惱怒。
太醫院一群太醫都治不好的病,卻被這麼一個打刀的商人給治好了?這世上還能有如此詭異的事情嗎?
心中憋屈,可這裡的人們,他誰都惹不起,孫丙辰再看看在那些還在慶幸的太醫們,他忍不住開口斥責起來。
“你看看你們平時都是乾什麼吃的!一個平民都能做到的事情,而你們作為太醫院的精英,最頂級的太醫,竟然做不到?”孫丙辰開始訓斥一旁的太醫們。太醫們心中羞愧,一個個低著頭,自然不敢言語。
可唯有一名太醫,滿臉不服。
他便是太醫院首席,王天和。
從高黎進來開始,王天和便已經十分不滿。現在眼看皇帝竟然將所有功勞全部按在高黎一個人身上,而自己這群太醫們又被太醫令訓斥,他怎能忍受?他憤憤地站了出來。低聲道:“回太醫令!數天來,我等太醫早已為公主殿下診治過數十次。嘗試了各種方法,可太醫令也應該知道,有些診療手段,並不是會立刻生效的。雖然眼前那邪異的確離開了公主殿下,卻未必是那高公子的功勞吧?依我看,我等太醫熏蒸的藥水,施就的銀針怕是到現在才生效也說不定。”
孫丙辰這麼一聽,登時眼前一亮,麵向皇帝,恭聲道:“陛下,這王首席說的,似乎也有道理啊。”
皇帝不由得眉頭微微一皺,看向高黎,道:“高公子,你怎麼說?”
高黎笑道:“草民,無話可說。”
無話可說?
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甚至皇帝都是如此。
皇帝說道:“高公子不為自己辯解嗎?”
高黎笑道:“是非公道,陛下親眼所見,我辯解與否,自也無法乾涉陛下的判斷。所以,就不辯解了。”
聽到高黎這麼說,太醫令孫丙辰不由得笑起來,道:“怕是沒有什麼真才實學,多說多措吧?”
這笑容十分輕鬆寫意,感覺就好像說笑一般。可高黎好歹也是在無數宮鬥劇之中曆練過的職業選手,怎會就讓人這麼折騰自己?
這不過是以退為進罷了,你還真當我怕你?
高黎麵向孫丙辰,微笑道:“我高黎身為一介草民,當年把學究氣得拍桌子,自然是沒啥真才實學的。再說治好公主憑的也不是我的才學,而隻是恰好我會治罷了。不過說道才學,曾有大賢者言:‘君子進,則能益上之譽而損下之憂。不能而居之,誣也;無益而厚受之,竊也。學者非必為仕,而仕者必為學。’太醫令大人能做到如今這位置,想必也是有真才實學的,事實真相如何,自然不是兩張嘴皮子便能改變。太醫令您說,是嗎?”
孫丙辰嘴角抖了抖,高黎這一套,沒有為自己辯解分毫,而是直接把他架在了火上。
有學問未必是要當官,可當官者必然要有學問。這說法不但沒錯,更是皇帝最想聽到的,也是最理想的官員形態。高黎沒有回應關於自己學問的問題,而是直接將皮球踢給了對方!
是不是?
這個問題還能有第二個答案?難道身為堂堂太醫令還能說不對?讓他當著皇帝的麵說我們當官的不需要才學?
孫丙辰看了一眼皇帝,身為多年的人精,他豈能不知道皇帝心中的判斷?於是他嗬嗬一笑,道:“這話,你說的倒也不錯。”
高黎剛要繼續追擊,皇帝卻突然開口,道:“學者非必為仕,而仕者必為學。這話說的好啊,卻不知是哪位賢者所言?”
高黎嗬嗬一笑,道:“我也是道聽途說來的,不隻是哪位賢者。不過草民認為,說的有理。”
皇帝點頭,道:“說出這番話的賢者,想必也是有大學問之人。我聽說高公子半途輟學,這麼說,高公子便是那學者非必為仕?誌不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