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是在怕我們?”
林立原想了半天,這才把這個聽起來就讓人感到有些荒唐的理由說了出來。
事實上,這些鬼魂並沒有害過人,是以,他們這些人在進到公寓以後,身上也是渾無惡意的。這些鬼魂,根本就沒有必要怕他們。
在他們進來之後,那些鬼魂不還想著戲弄他們來著嗎?
林立原思來想去,最終又自己在心裡否認了這個可能。
“它們不是在怕我們。”
在林立原對自己剛剛問出的問題得到答案以後,辛玉衍也同時給了一個相應的答案。
“那這是怎麼回事?”
有些怪異的強調。
藤原真一的手裡握著一把折扇,用著一口並不十分熟練的話語,第一次對辛玉衍開了口。
辛玉衍轉過身,先看了眼因穿著白色狩衣而顯得有些莊重的藤原真一,而後又看了看同樣第一次在人前穿上了道袍的林立原,感受到此刻所有人的眼神都不自覺的落在了自己的臉上,並沒有回答藤原真一的話,反而是倏地一下閉上了眼睛。
或者,她這樣的舉動在旁人的眼裡看來,是不大尊重人、十分沒有禮貌的,但在這裡,卻沒有一個人感到介意。
甚至是那些與她語言不通的西方通靈師們都知道,她閉上了眼睛,她開始卜算了。
並沒有讓他們等待多久,辛玉衍“唰”的一下又重新睜開了那雙精致的桃花眼。
隻是,似乎是與閉眼之前不同了。她那雙向來是黑曜石般璀璨的瞳孔裡,在她再次睜開以後,卻像是被蒙上一層薄薄的霧色。就仿佛是遠山隔上了重雲,讓人看不真切。
她用著那樣一雙含霧的眼,重新把藤原真一和林立原看了一遍。明明她的眼神是飄忽的、是雲一樣飄散在身邊、叫人很難感受到的,卻偏偏又讓他們感覺自己一切的一切,在那雙眼裡無所遁形。
“丫頭,你看見了什麼?”
林立原頗有些好奇,並不怎麼在乎辛玉衍會從自己身上看到什麼,隻是對辛玉衍再一次展現出的這個術法表達了極大的興意。
然而,饒是這一次開口問話的是林立原,辛玉衍卻仍舊抿著淡色的紅唇,不曾回答。
她越過林立原和藤原真一,又往他們身後的漢娜、通差、加裡德等人一一探尋過去。
和眾人踏在地板上時全然不同,直到這一刻,其他的人都停下了,木質的地板上,隻有辛玉衍一個人在走動了,人們這才發現,原來,她腳下的步子是極輕極輕的。
哪怕在身形姿態上,她仍舊和他們其他人一樣,但當她的腳步踏在地板上時,地板卻並未曾像他們他們踏過時“喀吱”“喀吱”的響著。
“咚——咚——咚——”
隨著辛玉衍越過了加裡德,往躲在隊伍邊邊角角裡的自己走來,意大利靈媒卡薩帕隻覺得自己的心臟,快要忍不住從胸膛裡跳動出來了。
他止不住地屏住呼吸,臉色仍舊帶著先前殘留著的蒼白,眼底一片濃濃的青黑,甚至覺得,辛玉衍沒有腳步聲,比有腳步聲更讓他緊張些。
怎、怎麼了嗎?
卡薩帕感覺辛玉衍薄霧一般的目光,像是一張細密的網,也像是無處不在的空氣,黏膩包裹在自己全身上下。
他忽然顫栗了一下,覺得難受極了,張了張口,想要這麼問,卻又因辛玉衍的目光,而不得不把要問出口的話給咽回了喉嚨。
“它們,是在怕你。”
他可以清晰地看到辛玉衍如隔薄霧般的眼睛,霎時變回了黑曜石般的璀璨,也可以清晰地聽到辛玉衍用著她令人神清氣爽的冷冽聲線這麼說著。
他甚至覺得辛玉衍在問著這句話的時候,是透過自己的眼睛,看見了自己身體、靈魂裡的最深處。
如若不是,明明他的觀感那樣清晰,他怎麼會忽然感覺自己的意識開始模糊了呢?
“你說……什麼呀?”
十分驚悚的,一個以往從來沒有接觸過、學過華語的意大利男人,忽然字正腔圓地說出了一口帶著點兒B市口音的普通話。
甚至在說著這話的時候,卡薩帕還十分嬌俏地歪了歪腦袋,對著辛玉衍甜甜地笑了笑。
【臥槽啊!!!!什麼鬼啊?!!!一個大男人這樣,不嫌辣眼睛的嘛?!!!】
【hhhhhhhh原來你是這樣的卡薩帕~/doge】
【表示已錄屏,待會兒就做個動圖:乾嘛呀,為什麼說人家,討厭啦~/嬌嗔hhhhhh】
……
看著卡薩帕一個身高一米七多的帥哥嬌嗔一笑的觀眾們,先是愣了愣,然後立馬就用著“hhhhhhh”刷滿了彈幕。但顯然,他們全都把注意力放錯了重點。
“喀吱——”
看著“卡薩帕”陡地做出他平常完全不可能做出的舉動,離“卡薩帕”近些的加裡德等人,立馬警惕地往後倒退了一步。而漢娜,則更像是一隻受驚的兔子,一躥就躥到了林立原和藤原真一的身邊去。
“附身?”
林立原並沒有想著要後退或是逃走,也沒有首先去管漢娜。他猛地一下抬起了手上的重劍,大步流星地走到了辛玉衍的身邊,擺明了要護著辛玉衍的意思。
他的神情十分嚴肅,感受到身邊的那些並不強大的鬼魂已經開始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腦子裡的弦開始跟著迅速緊繃起來了。
“說是也不是。”
辛玉衍感受到了氣氛中的緊張,終於不再選擇沉默,而是開口解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