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地再看了那篆刻著“陰門村”三個字的碑石, 辛玉衍若有所思地收回了視線,一邊率先越過了碑石,一邊對著林立原留下了一聲,“我們繼續往前走。”
他們往碑石後方走了大概有百來米,停在山村的村口,抬首, 還沒來得及打量那一扇古老的、如今看來極為破舊不堪的山村大門, 鼻尖首先就嗅到了一股令人作嘔的惡臭。
“像是屍體腐爛很久以後發出的惡臭。”
聞著那樣的惡臭, 林立原伸手捂住了口鼻, 正說著, 偏過了腦袋看了看辛玉衍,見她雖然皺著眉, 手上卻並沒有其他的動作, 便也深吸了一口氣, 跟著把手給放了下來。
【惡臭?屍體的惡臭?】
屏幕前的觀眾們,隻能通過一雙眼睛和一雙耳朵, 去得知辛玉衍兩人正遭遇著什麼。卻沒辦法通過其他的器官, 去感知到辛玉衍兩人感知到的一切。
比如, 林立原所說的惡臭。
“踏——踏——踏——”
林立原隨著辛玉衍,一同踏過了山村的大門, 往村子裡頭走了進去。他腳下步子的聲音並不太大, 隻是因為四周的寂靜, 這才顯得格外清晰。
“踏——”
身後的人陡然止住了步子。
辛玉衍從容地轉身回望, 恰好望瞧見林立原挑眉, 望進了他有些遲疑和詢問的眼睛裡。
沒有人知道辛玉衍和林立原的這一個對望裡,蘊含著怎樣的含義。因為屏幕前的那些觀眾們,根本就無法透過屏幕,知道他們現在的感受——
那股惡臭,在他們進到村子之後,謎一樣的消失了。
村子裡空空寂寂的,對於辛玉衍和林立原這樣五感靈敏的存在,周遭哪怕是發出細針落地的聲音,也決計是逃不出他們的耳朵的。
可就是在這樣靜謐的環境裡,在辛玉衍還在和林立原對望著、沒能討論出那屍體的惡臭味到底跑哪去了的時候,忽然,耳邊就響起一道聲音——
“今天那邊怎麼樣了?”
一道男聲。語調奇怪,不大像是現如今的人們會用的語言和腔調,但無可置疑,這是一道人聲。
分神聽了一會兒那男聲傳來的聲音,林立原心裡隻覺得荒唐,這麼個千百年來就沒人能來的破落山村,怎麼還會有人?
他的表情更怔鬆了些,忍不住剛想再去看辛玉衍一眼,就聽見辛玉衍從旁邊傳來的聲音——
“走,我們去看看。”
她說著,就真的循著先前那道男聲傳來的聲音,找到了一間木屋的外頭。
透過木屋沒有遮蔽的窗口,辛玉衍和林立原就那麼直剌剌地站在窗口前,沒有半點隱藏身形的意思,看著木屋裡麵對著麵坐在地麵座墊上的兩個男人。
他們身上都穿著粗麻布衫,長長的頭發,用一根木簪在頭頂上結成了一個髻。一時間,似乎方才的問題也有答案了。
那男人說的是什麼話?
林立原意識恍惚間,猜測著那或者是某一種古語。
這兩個人,是陰門村留下的後人?
林立原覺得有些不可置信,卻又覺得這已經是他能想到的最靠譜的答案了。畢竟,哪怕這個村子、這座大山裡充滿了詭異,也沒人說過這村子不能繼續繁衍著子孫後代呀。
“嗤,還能怎麼樣?就和以前一樣,都扔下去了唄。”
穿著青黑色粗麻布衫的男人,應當是先前被他們聽見了聲音的男人。此刻,坐在他對麵的、穿著墨藍色布衫的男人,嗤笑著回答道。
林立原不知道這兩個男人正在交談著的是什麼,他隻是忽然在想,如果這兩個人是陰門村留下的後人的話,那麼,這個村裡會不會還有其他的後人呢?
“丫頭,要不你留在這等等,我去彆家屋子看看。”
“行,你去吧。”
辛玉衍沒有半分的猶豫。這並不是說,她不關心林立原是否會遇到危險,而是她自信於,就算林立原遇到了什麼危險,她也完全可以及時趕到。
目送著林立原走出了這戶人家的小院落,辛玉衍重新把目光落在了,屋子裡跪坐在地上的、不像是山野村夫、而更像是她那個時代皇親貴胄的兩個男人,把一隻手撫上了用木頭壘砌成的牆壁,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他們是誰?
她這樣在腦海裡問著,想要通過這座木屋的聯係,卻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然而,她的問題才剛剛在腦海裡問完,她的腦海裡兀地就閃現出了一個畫麵——
同樣是這座木屋,同樣是屋裡的兩個人,甚至於屋裡的兩個人還穿著與現在同樣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