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受過的苦難,從來不是把苦難加諸在彆人身上的理由。”
辛玉衍說完這句話,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苗族的那些人和阿琳的臉色自然是沉了下來,因為她說的話是無法反駁的。至於那些被他們捆住了的遊客們、席雲,和心性修煉明顯還不到家的阿蘭和明鈺,在聽到辛玉衍的話之後,也是明顯的一怔。
顯然,他們都被剛剛阿琳和苗族長老各執一詞的爭執給迷惑了。
在他們的嘴裡,他們都是受害者,他們都有著可以說是悲慘的過去。他們甚至惹得阿蘭和明鈺這些人忽略了他們的罪行,開始“感同身受”的站在他們的處境上想,覺得他們是情有可原來了。
很可笑不是嗎?
那些遊客們還在被苗族的人死死地綁著,在這前不久,這些苗族的人還在想著要怎麼處置他們,但現在,他們卻在設身處地的為要害他們的人著想。
他們還是在經過了辛玉衍的提醒以後,才一下子就恢複了腦子裡的清明。
【哇,果然,罪人就是罪人,差點被帶到溝裡去了。】
【我們聽著都要迷糊了,在現場的,也隻有小姐姐一個能保持清醒吧?】
【樓上+1,話說,主播就不能把鏡頭好好對準小姐姐嗎/捂臉哭】
……
席雲手機的鏡頭早就已經不知道對到哪裡去了,但在這整個過程裡,觀看著直播的觀眾們,仍然可以通過聲音來分辨,直播現場都發生了些什麼。
阿琳難得的啞然,盯著辛玉衍瞧了許久,又盯著阿蘭和明鈺看了許久。
她前頭一直把辛玉衍和阿蘭、明鈺當做自己的後輩。畢竟,到她那一代的時候,她早就沒聽過還有能過活上幾百年的老不死了。所以,她一直是以看待小不點的目光來看待這三個人的。
哪怕,她看不透他們身上的修為有多深、靈力有多厚。
但直到現在,她才覺得,也有可能是她一開始的想法太過狹窄了。畢竟,她不像阿蘭、明鈺一樣經曆過末法時代,兩百年前,靈力早就已經恢複了,她自己就在玄門,當然知道這世上真實存在的“不可能”還有許多。
“如果,那時候,我沒有和指引者走散就好了。”
說這話的時候,阿琳怔怔愣愣的,應該是在回憶兩百年前的記憶。
可等說完這一句,她又忽然笑了。
這一次,是十分靈動、真心地笑著。
“如果,我能像你一樣想得這麼通透就好了。”
這話,她是對著辛玉衍說的。
事實上,她打骨子裡就是一個偏執的人,否則,兩百年前就不會非要一頭栽在那個男人的身上了。否則,她也不會因為拒絕承認自己的錯誤,眼看著苗寨的人一錯更錯,而在聖池裡始終無動於衷了。
說完這話,她的靈魂忽然和何淼的身體區分開來,一道半透明的魂體,慢慢從何淼的身體裡退了出來。
“我是不會承認我錯了的。”
她笑著,用魂體說著,應當仍舊是偏執的。但隨著她的話落,她的魂體卻是從腳步開始,一點一點往湮滅在了空氣裡。
承受了那樣多的業力,她是沒有輪回轉世的機會的。
可,她為什麼這樣做呢?她明明可以憑借蠶靈蠱吸收的靈力,繼續維持著魂體的存在。
普通人看不見阿琳正在一點一點的消無,隻能看見因為阿琳退出後,軟軟癱倒在地的何淼。但真正看得見這幕的,包括辛玉衍在內,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這……什麼意思啊?
他們花了這麼多的功夫,這還沒動手,造成這苗寨上,死氣、陰氣籠罩的罪魁禍首就自己了解自己了?
事實上,他們不是沒有見過偏執的人。
那些人同樣到了最後一刻也仍舊固執地認為自己沒錯,但是,那些人卻絕對不會選擇自己為自己迎來終結。
阿琳雖然從辛玉衍的表情上看不出什麼,卻在看著阿蘭和明鈺怔愣的表情時,更明媚的笑了笑。她的魂體越薄,嘴邊的笑意就越深。
她說道:“除了我自己,沒人能決定我該不該死。”
哪怕,那些人或者要比她強很多。
她不僅有偏執,也還有曾為內苗傳人的驕傲。
這份驕傲,她在姓許的那混蛋那兒丟過一次,絕不能再丟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