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辛玉衍、阿蘭和明鈺都不知道這一場鬨劇到底是怎麼樣開始,更彆說是那些被苗人綁了的遊客,和躲在辛玉衍身後的席雲了。
人性是自私的,這一點毫無疑問。而長久的畸形的生活,自然而然的也就讓他們人性上的劣根性、黑暗性變得更加突出明顯了。
他們不收道德的束縛,他們可以對自己僅有的骨肉不聞不問,也可以對正在幫著自己和其他族人毫發無損的長老毫不留情的出聲質問。
在彆人看來,苗族長老是在保全大家,何淼的阿媽和苗族其他的族人們是在恩將仇報,但在何淼的阿媽和那些族人眼裡,他卻是在損害著自己的利益。
很不可思議,卻又不難讓人理解。
“你們混賬!”
苗族長老之所以能被選做長老,並不是沒有道理的。也許,他要比其他的族人要好一些,至少,他還懂得“顧全大局”,他是真的有在為寨子和族人在做打算。
他沒有在辛玉衍幾人麵前的惺惺作態,冷聲罵了這樣一句,臉上卻是萬分的平靜。
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想起來了剛剛的阿琳。在她來看,他們是不是就是這樣的畜生?她讓他們能夠維持普通人的形態和生活,他們卻利用她留下來的東西,做了他們本不該做的事情?
苗族長老默默在心裡歎了一口氣。
他太了解他們這一輩族人的心理了。他們是真的沒有認為自己是錯的,就好比一個人被傷害了吧,他們覺得自己除了生活恢複到平常以外,總也應該要得到其他的補償的。
永葆青春,那就是他們想要的補償。
事實上,他知道這是錯的,他們已經逝去了的老一輩們,也都知道是錯的,但他們從來卻不曾告訴自己的後代們這是錯的。因為他們知道那樣心裡受著罪的苦,所以他們不想讓自己的後代去嘗。
隻有自己這個從小就被選定成了長老的人,這個要維護著這個寨子的人,才被選出來每天守著良心和貪婪的煎熬。
所幸,之後他成功的在這其中找到了一個平衡點。
他也把自己的良心給拋開了,直把自己要維護這個寨子當做是在執行一個任務、不帶任何私人感情的任務。
他隻覺得自己是在做自己該做的,所以此時此刻,被自己守護著的族人們這樣背叛著、質問著,他才能夠保持著這樣的平靜。
你敢相信嗎?甚至是在這樣的時候,他還覺得自己是清楚地知道族人們是在用著怎樣簡單而又愚蠢的想法思考著。
苗族長老覺得嘲諷極了,他們對阿琳做的,現在在他身上又來了一遭。
但……那又怎麼樣呢?反正他是沒有良心的……
他眼睛掃了掃這些用著惡狠狠的表情怒視著自己、像是勢要從自己這裡得到一個答案的族人們,沒有理會,再次把視線放到了辛玉衍幾人的身上,軟了軟語氣,承擔起了自己的“責任”。
“你們看,我們寨子這幫不懂事的玩意又在鬨事了,我得好好教訓教訓他們,要不,你們各位看看,還是先讓我們走了吧?”
苗族長老話音才剛起的時候,那些苗人的臉上就閃起了怒意——
這老不死的什麼回事?不把他們的話當一回事嗎?以為自己是長老就為所欲為嗎?
聽得耳邊族人們你一句我一句地叫喳喳著,甚至還有比較衝動一些的,像是要衝上來對自己動手似的,苗族長老覺得自己的內心無比的平靜。
事實上,他並不認為因為自己的這一番話,麵前的這幾個人就能放過他們。反正他都八十好幾了,活也活不長了,現在身體也老成這個樣子,跑也跑不動的。隨便他們怎麼懲罰好了,大不了就是死了。
但剛剛的那一句話,一定是他最後一次為寨子裡的這一群玩意兒爭取毫發無損的離開的機會了。彆人要殺自己,畢竟還是和自己要去彆人麵前找死是不一樣的。
想著,他又瞥了一眼那何淼的位置。
他覺著,自己也沒有必要去為這麼一群玩意兒送死。
“嘩——”地一聲,有苗族的男人忍不住了,掀起拳頭就想向著苗族長老打過去。拳頭虎虎生風的,眼看就要打落在苗族長老的頭頂了,忽然隻見辛玉衍抬手,一個翻袖,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一陣風勁,瞬間就把他的力道給卸了下去。
他們正驚慌的時候,忽然就聽到了辛玉衍的聲音——
“爭什麼?你們還是先顧著自己的後半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