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魏正國傳來消息的用意一樣,他們是祈求辛玉衍出手救人的。
他們和那些老古董們不一樣,他們是正正經經地在這個年代長大的,他們對華夏極具歸屬感。他們知道,他們是淩雲宗的弟子、應該聽從師父、師祖的所有安排,在師父、師祖沒有任何吩咐的時候,不該擅自行動。但他們更在意的,是那些此時身陷囹圄的人們,是身上和他們流著同樣身為華夏人的血液的一國同胞!
他們跪在辛玉衍的寢殿外頭,一跪,就是整整三日。
事實上,並不是他們的動靜並不夠大,而是辛玉衍在處於閉關的時候,除了她特地留下的靈力波動以外,其他再大的動靜也是無法驚醒她的。
那些在真正踏入了修道者世界了以後的弟子們,其實是知道修道者入定之後,極難為外物所影響的。但他們還是這樣做了。
他們跪在辛玉衍的寢殿門前,數百個人,一遍又一遍地、懇切地喊著,“懇求師祖拯救華夏人民。”
然而,整整三日,寢殿內毫無動靜。
就像那些身陷囹圄、不得逃脫的災民一樣,他們也開始快要絕望了起來。
還記得在拜入淩雲宗前,經曆鏡花水月陣時,師祖曾經問過他們,“為什麼要修道?”
彼時,他們的回答或者是變強、不再受人欺辱,或者是想要淩雲而站、成為可以俯瞰這一方世界的存在。
直到此時,他們忽然覺得,他們的答案也許還該再加上一點——
他們之所以想要成為強者,也許,最首要的,應該是有足夠多的力量做他們想做之事、護他們想護之人。
師祖不會出來了。
跪在辛玉衍殿門前的弟子們,在腦海裡不約而同地有了相同的認知。
如果師祖和師父都不能出手,那麼他們自己呢?他們自己是不是可以無所顧忌地去做自己認為自己應該做的那些事呢?
雖然,他們可能學得還不那麼到家,他們還沒有師父、師祖那樣厲害,但他們應該是要可以讓更多的人存活下去的。隻要他們願意去救人。
這麼想著,那些跪在辛玉衍殿門前的弟子們一個一個地、沉沉地從原本跪著的位置上站了起來。
“你們預備去哪兒?”
就在他們轉身,預備離開、前往災區的時候,整整三日裡沒有一點音訊的殿門裡,忽然傳出了一道清冽的、此時聽來無比像是天籟的聲音。
“你們自己練習飛行的時候都飛得搖搖晃晃的,就這麼去到災區,你們準備救誰?”
緊閉了整整半年的殿門嘩地一下打開。
他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的師祖如同夢裡一樣,一步步地從殿門裡走了出來。
他們甚至一點兒也不在意辛玉衍嘴裡聽來像是有刻意貶低、諷刺他們的話,一個個喜上眉梢,情不自禁地高聲喚著“師祖!”“師祖!”。
隨意瞥了瞥自己門下弟子們略微有些紅腫、不知是因為數夜未眠還是曾經哭過的眼睛,辛玉衍皺了皺眉。
在出到殿外之前,她隨手算了一卦,烏雲壓城,此時已是天災欲至。
她讓魏正國記得到了緊急時候,記得捏碎玉牌來尋她幫助。卻沒想到魏正國竟然真的生生捱到了這樣“緊急”的時候。
收回目光,辛玉衍幾不可聞地從鼻腔裡酣出一口氣,足尖輕點,甚至沒有扯下片葉成舟,一躍數米,竟似是踏雲隨風一般,淩空飛向了雲端。
“胡山等人隨我一同救人,其餘弟子,一應留守淩雲山。”
辛玉衍的身形在空中消失的很快,隻她留下的這句話在淩雲宗上飄了許久,久久不散。
除了原本就站在辛玉衍殿門前的弟子們以外,那些包括胡山在內的老古董們也十分清晰地聽到了她留下的這句話。
她這話,是說給他們聽的。
是以,幾乎是在辛玉衍最後一個字剛剛落下,還餘音未散的時候,淩雲宗裡,分彆坐落在不同位置的寢殿裡,忽然騰竄出二十道腳底踩劍的人影,緊隨著辛玉衍離去的方向跟著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