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林已經油儘燈枯，他嘶啞著聲音狠毒地說完，就被狐火噴了一臉。
“啊————”
風逍對一切聲音充耳不聞，眯著眼打量血紅色的楓樹。她抿著嘴，兩手擼起袖子，上前彎下腰來。隻聽得一聲暴喝，整棵楓樹被倒拔起來。
那些暴露在外界的樹根上，纏著森森白骨，有妖族屍骸，仔細辨認還有些人類的頭骨。
中林被砍了手後，倒在地上想掐訣叫人都做不到。正善峰結界封閉，任她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這會又見那妖女居然徒手拔出千年血楓，駭得蹬腿後退。
風逍對到處點火玩得高興的小狐狸招招手，“來，這棵樹也燒燒。”
狐狸興奮地嗷嗚一聲，霎時間巨樹已被綠火席卷。
“看不出來，你這小家夥中氣還挺足的。”
一片綠色火海中，風逍抱起它準備離開，想到之前中林說它出生不到百日，可看著狐火勢頭這麼強勁，這小狐真是天賦絕高。
火狐僵了一瞬，頭埋在她懷裡也不叫了。
中林以為她終於要走了，暗自鬆了口氣，誰知風逍帶著笑就過來了。
“你……你要如何！我隻是被掌門指使，我是無辜的！”
中林神色驚恐，不斷向後退。
火勢已經蔓延到山峰外，風逍輕歎一聲，“你彆怕，我留著你的命還有用呢。”
江玉塵老遠就看到太清宮的山頭衝天的綠色火海，適逢破曉，天邊旭日初升，撕開紫金色的霞光。
見此異常，他隻覺得心中不安。天狗也是一臉驚訝，這狐火沒有千年的道行可燒不了這麼高。
江玉塵心焦無比，待離得近了，剛要縱身下去，卻聽得清亮地喊聲：“小九！”
他回過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個人背後是紅彤彤的火燒雲和蒼綠的幽暗鬼火，紅與綠如兩個極端，交織成絕妙的奇景。那人一襲白衣在火海前渺小如塵。
可此刻他隻能看到她，漫天火光瑰麗如畫，卻不及那人眼眸燦燦笑意。
“師姐……”
江玉塵低聲呢喃，待離得近了，看清她衣衫儘是血色，焦急上前，卻忘了此時還在天狗背上，腳下一空。
風逍禦劍而上，急忙扶好他。然後迫不及待攤開一隻手，笑得眼如彎月：“看這是什麼？”
她白淨的手染著血汙，掌心處靜靜躺著兩枚金丹。
“空林子和東林的，我把他們全殺了。太清宮沒有個百八十年，起不來。”
“誰也不能欺負我師弟。”
江玉塵怔愣著，隻聽到心跳“咚咚”仿佛遠方火焰爆裂般巨響。
腦海中閃現曾經的汙蔑和辱罵、暗無天日的十一天、幼時的打罵和虐待……此刻，輕而易舉地碎裂，然後就像塵沙一樣隨風而逝，再也無跡可循。
隻要眼前這個人笑著，說一句“誰也不能欺負我師弟。”他就可以抵抗無窮無儘的孤寂和悲傷。
江玉塵眼眸泛起霧氣，隻好擁住眼前的人，將臉藏起來。
“唔……彆怕，那幫雜碎再也不會出來害人了。”
被師弟突然緊緊抱住，風逍還以為是讓他想起了不好的回憶，笨拙地拍拍他的背。
她也不矮，可被江玉塵高大的身形完全攏住，頓覺師姐的威嚴蕩然無存。
小九何時長這麼高了？風逍心裡哀愁，隻覺得光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