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鄧和老金,他們倆一塊負責的。”
他隻覺得腦子裡一跳一跳的,腦子生疼。
“鄧景春手裡還有西郊的那個項目,他不能出事,你帶幾個人,現在就去姓金的那邊,看著點人,等我一到給你電話。”
陳西原重新收拾好自己,想起車鑰匙還在臥室裡,打開門,看見床上的人兒揉著眼,正要起來。他走過去,語氣輕下來:“吵醒你了?”
她睡眼朦朧地呢喃:“你有事要出去?”
“嗯,不是什麼大事,得出去一趟,你先睡吧。”
白楊點了點頭,困意還沒消散,歪著頭又睡了過去。
陳西原蹭了蹭她的鼻尖,出門之前把所有燈都熄滅,才關上門離開。
他的車速不快,開的很穩,直到老金家樓下緩步停下來。那裡已經停了不少車了,大概就是孫秘書帶的人。
他想了想,轉而把車倒出去,開進地下車庫裡,後又給孫秘書去了電話,讓他把人帶到地庫裡來。等了沒一會兒,聽到有動靜,給人打了兩下雙閃,三個男人朝他那邊走了過來。
他們進到車裡,陳西原開了些窗,點燃一根煙,煙絲燃起,黑夜裡隻剩下煙頭在明暗閃爍。
他吐出一口煙霧,緩緩開口:“金豐啊,老孫把事情都跟你講了吧?”
後視鏡裡隱約能看見男人的麵容,他的身材偏瘦小,帶著副金絲眼鏡,尤其旁邊還坐著一個大漢,便把人襯得更加乾癟了。
老金扶了扶眼鏡,臉色沉重:“孫秘書都跟我說了,二哥,這事他也不能怪我。”
前麵的人忽然笑了一聲,問他:“那是怪我?”
老金搖著頭,連忙接著說:“新青橋當時出方案的時候就遲遲定不下來,那塊地方不好辦,一到那季節就得淹一次,隻能臨時改,要不然淹幾次也得塌!”
陳西原還是笑著,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扣在方向盤上:“所以你就換了材料,淹是淹不壞,這倒好,承重下去了,兩輛貨車一過,橋直接塌了。老金呐,你這些年吃的利還少嗎?這點蒼蠅腿的材料錢你也要瞞著?”
他說這話時語氣和平常沒什麼差彆,甚至連語調都沒變,依舊一如既往地溫和平靜,實在讓人摸不準脾氣。
聽見他的話,這個瘦小男人一下把腰彎了下去,剛才還有些底氣,現在連氣都要散了:“二哥,是我糊塗,可那幾千萬,是我昏了頭了!我不該貪這筆錢……”
陳西原打開窗戶,伸手磕了磕煙灰,繼續說:“事兒已經這樣了,你錢也貪了肉也吃了,老鄧那邊不管他有沒有沾,這個雷得你扛著。”
老金沒說話。
陳西原接著開口:“那些錢還剩下多少,花哪兒了,回頭你跟老孫細聊,估計也就是這兩天的事,老婆孩子趕緊送出去,彆留在國內,剩下的我給你打點。”
“到時候把嘴把嚴實了,不該說的彆說,大概這幾天吧,會有人來找你的。”陳西原說道,“今天晚上你最好燒香拜佛,求那橋上別死什麼人,隻要沒死人,就都不是什麼大事。”
老金乾癟的軀乾有些顫抖,再開口時,聲音已經帶上了哽咽。
“二哥,謝謝您了。”
陳西原半合著眼,沒說話。
他離開那棟小區的時候,已經將近黎明,天空和城市的交界線被白光撕扯開一到口子,滲進鮮紅的血光,而後是初升朝陽,光照大地。
北邊的空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