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時間她幾乎經常跟孫太太玩在一起,公司的業務也永遠輪不到她操心,彆人創業時的那些艱難險阻,在她身上毫無體現。
哪怕是出去談業務,白楊也從來沒遇到過什麼難講話的客戶。陳西原以前對她說的,他在這兒,她就永遠用不著摧眉折腰成了真。她不需要費心去維護人際關係,不需要千方百計地尋找人脈資源,更不需要為項目焦頭爛額,她成了溫室裡一朵最嬌豔的花兒,前方所有的路,陳西原早已為她鋪平。
白楊一開始回到他身邊的夙願已經達成,想要已經都得到。
在某一天的熱烈的下午,陳西原不知道從哪裡又帶回來了一隻鸚鵡,彩色尾羽,光彩照人。鸚鵡被困在籠子裡,掛在遊廊下,口齒不清地大聲叫著:楊楊,楊楊,楊楊。
他笑著對她說,讓人訓練了好久,這鸚鵡太笨,什麼心思都花了,到頭來也隻會說這兩個字。
她看著他拿著一根小棍逗弄鸚鵡的樣子,默然在心裡想,人無論長到多大,多麼成熟,多麼冷峻,多麼淡漠生死,總歸還是存了一些孩子心性在的。
那片地方,是人生裡鋪滿塵灰的最後一片淨土。
他轉過頭問白楊:“你說,這個叫什麼好?”
白楊說叫天公,天公也長壽。
陳西原從嗓子裡傾瀉出一聲笑意來,挑眉將眼神落在她身上:“怎麼都奔著長壽去的,活那麼長時間有什麼好。”
她回應過去,兩廂交織,是絲毫不掩飾的驚訝,疑惑地問他:“為什麼不好?”
“像它這樣被關著,你還覺得好嗎?”陳西原又逗了兩下鳥,聲音溫和地對她說:“白楊,你覺得活著好,是因為你的生活有可變性和可選擇性。”
她沉默了下來,沒說話。
其實那一刻,她很想問他,陳西原,屬於我們的巨變會在什麼時候到來?她一直都知道,窗戶紙背後,是他們不那麼牢固和堅實的感情,已經望不到未來的未來。
她是個十足十的悲觀主義者,幸福滿溢的時候,也是因為幻想的痛苦而悲傷。
白楊走過去,輕輕攏住他的腰,他的手就立馬纏了上來,低頭同她吮吻,輕聲問:“我們小白楊今天是怎麼了?”
她沒回答他,伸手撫摸上了他的眼角,那動作十分輕柔,好像他是一件易碎的藏品,觸感並不真切,抓的人心裡發癢。陳西原伸手箍住她,再沒留任何餘地,他想他喜歡她還有另一方麵的原因。
情和性是分不開的,而她那雙眼,總是能勾起人無限的欲望。
陳西原還保留著事後一支煙的習慣,她一直都不喜歡聞煙味,起身逃去洗手間洗澡。再出來時。身上已經嵌入梔子花味的馨香。他長臂一伸,又將人拽進懷裡磋磨,下巴捱在她墜著水珠的肩頭,輕喚她的名字:“最近是養回來不少,下次不能把你放蔣一黎那兒了,這人精神頭太足了。”
白楊沒有說話,順從地依偎在他懷裡,仰頭看著這個男人幾乎未變的麵容,還是一如既往的劍眉星目,燦若星辰。書上說這樣麵相的男人都很薄情,也很多情,總之不是良配。書上還說這樣的眉眼很耐老,她禁不住想,或許等很多年以後,他們分開許久,她長到二十八九歲的樣子,他還是現在這樣,到時候大街上一眼就能認出來,也挺好的。
她就這麼枕在他懷裡,驀地提起一件事:“呂文州和溫欣是不是要結婚了?”
“過兩天,在貴州那邊辦一次,到六月在澄州辦一次。”陳西原說道,又問她:“怎麼提起這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