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尚未反應過來,辛姒手心裡的銅鏡碎片就橫在了他的頸邊。
“阿姒!”梁晏聲音很冷。
辛姒麵無表情下了死手,梁晏頸上已經滲出血跡,她自己都驚訝,竟還能生出這許多力氣。
但她忽然腹中劇痛,臉色慘白,一縷黑血從唇邊暈開,是中毒的跡象。
手上的碎片滑落,辛姒無力地倒在地上。
眼前模糊,梁晏竟顧不上頸上的傷口,隻顫顫巍巍想要扶起她。
“晏哥哥,晏哥哥......辛姒早就該死了,你下不了手,那就我來。沒有她我也能幫你拿下辛家軍,我也是辛家的女兒啊。”
梁晏雙目泛紅,聽不進去任何話。
隻是眼前一切,都與她再無關係。可惜了,隻差一點,就能親手殺了他。
若有機會,她誓必手刃梁晏。
眼前發黑,辛姒腹中的劇痛逐漸消去,慢慢轉化為一陣躁意。
好熱。
她緊閉的眸子忽然睜開,起身找水喝。
四周一片漆黑,辛姒跌跌撞撞摸到桌子邊,倒了一杯就往嘴裡送去。
一壺茶水見了底,腹中那股躁意仍在。
借著青幽月光,辛姒看清了自己那雙手。
手上沒有一點凍瘡,十指纖纖,透著淡淡粉暈,手腕上套著一隻成色上好的青玉飄花鐲。
辛姒眼眸凝在手鐲上。
這根鐲子是母親生前親手給她帶上的,但早在她嫁入東宮那天,就不知何故碎成三段,後來請遍了能工巧匠也沒能鑲好。
此刻卻又完完整整地回到她手上,就像什麼都還沒發生一樣。
窗格外炸開一道絢爛煙花,喚醒了辛姒久遠的記憶。
三年前,宮內除夕夜,也有這樣一場熱鬨的煙花。她入宮赴宴,在這場宴會上,又一次見到了她從小傾心的梁晏。
她在席宴上貪酒,隻是幾杯下肚,腹中竟然燥熱難耐,底下人說帶她去找太醫,卻一路把她帶到了太子梁晏的寢宮,恍惚間梁晏與她一夜婉轉,直到被人發現。
她裹著衣裳狼狽至極,羞惱交加時,梁晏摩挲她的鬢發,承諾迎她入東宮。
窗格外又是一道煙花綻開,辛姒回頭,對上了銅鏡裡那雙眼睛,這是她三年前的模樣。
上天不薄,她又回到了這天晚上。
腹中一陣燥熱,辛姒回過神,那幾杯酒恐怕早就被梁晏做了手腳。
她強忍腹中的不適起身,踉蹌出了太子東宮。
梁晏把她帶到這,本就是見不得光的事,提前打發走了許多侍奉的人,這一路倒也暢通無阻。
隻是穿過後殿一條小路時,遠處一個頎長身影往她這邊走過來。
辛姒看見那身藏青色衣衫,眼眸一滯。
那天晚上梁晏就是穿的這麼一身藏青。
辛姒急忙轉身往假山後躲,一直到聽見身後沒了聲響才稍微放下心,她歇了一口氣,正要出去時卻踩在了一塊鵝卵石上。
辛姒失了重心往地上跌去,幸而被人從身後扶住了手肘。
辛姒轉身正欲道謝,就看見那身熟悉的藏青色。
心下涼了半截,梁晏終究還是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