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禮扭頭看了一眼，身後已經變成無窮白霧，沒了黃皮老叟的影子。
作為結丹圓滿的道德宗弟子，在麵對黃老時依舊相差甚遠，感覺不到對方一點修為。
神識感應當中，黃老就是一張皮毛，內裡空蕩蕩的一團。
這樣的實力，根本不是普通四階靈獸能夠做到。
道脈人煙稀少是傳承模式所決定的，每位弟子所修煉的功法就不可能擴大規模。
就拿鬱子良的洞玄百世真經來說，就算放開給天下修士修煉，百萬人中最多就一人能順利修成。
普通修士修煉洞玄百世真經，彆說重走百世路，隻怕一開頭就會沉淪其中，不可自拔。
從而被紅塵氣迷了心智，走火入魔，再也沒有進步的可能。
袁禮同樣是道脈弟子，但和鬱子良並非出於一支，不過兩人關係融洽。
修煉的功法叫做左乙混沌東蒙神文，同樣是不適合普通修士。
據傳是地仙界祖師親自賜下的一卷神文，上邊布滿了雜亂無章的圖案，沒有具體文字。
若沒有相應天賦，強行參悟修習，隻會神識錯亂，成為一具行屍走肉的神將傀儡。
真正進入兜率洞天，就見到深處山頂黑雲消散，劫雲退去，重現碧藍天空。
一聲遙遠至極，似乎從天外響起的浩大鐘聲傳來，在每個人心中響起。
“回來晚了！”
袁禮暗罵一聲，沒能目睹同輩弟子的渡劫過程是一大損失，連忙定住身形細心體會大道鐘聲帶來的玄妙。
對於結丹圓滿，早就丹論固化明確道路的修士，大道鐘聲能夠起到的作用已經微乎其微。
左乙混沌東蒙神文這部功法雖有不可思議大神通，但在麵對元嬰天劫尤其是心魔劫時，會麵臨更嚴峻的考驗。
道脈曆史上，修習這部神文的修士渡劫成功者寥寥無幾。
自信放在整個道德宗資質都能排進同代前五的袁禮，對於天雷劫並不畏懼，但心魔劫卻依舊沒底。
兜率洞天的特殊性，讓身處其中的修士需要麵對的天雷都會被削弱一成。
有的時候，他都會在考慮，如果身在德脈修習普通功法，說不定早就化嬰成功。
可道脈並不缺一般元嬰真君，他們需要的是能傳經立法，重建溝通上界渠道，每一個道脈弟子修煉的都是直指化神的頂級功法，且中途都不會更換。
隻要能夠化嬰，他們的修煉速度將比其他人快出許多。
就袁禮所知，兜率洞天中最少有著五位大真君存在。
遺憾的是，要論離化神天塹接近程度，卻無人及得上德脈天罰峰的弘法大真君。
這才讓道脈尊主力排眾議，將最為珍貴的天一神籙賜予了弘法大真君。
不知過了多久，袁禮重新睜開雙眼，識海中回蕩的鐘聲漸漸遠去，心神似乎又澄淨一絲。
遠處山頭上，天降甘霖剛剛進入尾聲，一道虹橋正有五色霞光向下傾灑。
“不知道鬱子良能引動幾種元嬰異象……”
袁禮微微點頭，天降甘霖和虹橋橫跨對道脈真君來說是基本標配，當代尊主成就元嬰後，據說共出現了五種異象。
整個兜率洞天被元嬰異象籠罩了數月，才恢複本來麵目。
鬱子良作為尊主弟子，根本大法又是洞玄百世真經這樣的頂級功法，從常理推斷應當不止兩種元嬰異象。
等到虹橋徹底隱入天空，有九條金龍衝出，環繞著山頭起舞。
龍吟響徹天地，除了深重威嚴的龍威外，竟有一種頂禮膜拜，朝聖歡呼的味道。
“九龍馭天？這不是隻有身懷真龍血脈的半妖修士，借助天劫淬煉先祖血脈，才會出現的元嬰異象？”
袁禮神色茫然，良久之後才從識海深處翻出了這段記憶。
起碼有數萬年不曾有元嬰真君引發此種異象，上一回還是在中古時期。
也就是道德宗，對上古至今所有出現過的元嬰異象都有記錄描述，換成其他修士都分辨不出來曆。
鬱子良自幼在天都山中長大，根本沒有消息和真龍血脈有關，能做到引發元嬰異象的程度血脈占比和濃度都要到了極高，會直接在外形上表露出來，有種種龍化跡象。
還沒等袁禮想通九龍馭天的來源，九條金龍化作流光投向山峰，緊隨其後又有新的元嬰異象出現。
一盞盞燈火，驀地亮起，不知從何而來，向哪裡去。
從點點孤星，到掛滿蒼穹，即便白日都清晰可見。
這些燈火連成一條長河，有莫名氣息在其中流淌，人影晃動，悲歡離合，正是紅塵煙氣。
“萬家燈火，紅塵不滅……自此之後，鬱子良的保命本事在所有元嬰真君當中都算首屈一指了。”
眼前的元嬰異象，正是修煉洞玄百世真經有所成就者必然會出現的，袁禮並不奇怪。
隻要將一盞本命燈火留在兜率洞天中，鬱子良死在外界都能從燈火中重生。
除非是來自化神大能的攻擊，磅礴真意殺死在外軀體後，順著虛空中的連線追溯到了本命燈火，才有可能導致真正隕落。
但身為尊主弟子，這展本命燈火肯定會有尊主照拂，就算是來自化神大能的攻擊都能攔下。
鬱子良完全不用擔心會遭受意外，身殞在外界。
當然，如此逆天神通每使用一回都會將萬家燈火徹底燃儘，除非重聚紅塵煙氣才能再次點燃。
以元嬰真君的千載壽元來說，都很難完成這件漫長工作。
“沒有出現洞天之門，連鬱子良的底蘊都不足以被認定化神之姿麼……”
袁禮駐足等候，直到白雲重聚，天地元氣歸於平靜，都沒有等來下一個元嬰異象。
“呼！不管如何，一步跨出，成為真君，即是質的改變。我得加油了，可不能被甩的太遠。”
……
數日後，兜率洞天最深處的一座石塔中。
“吾替你煉化的那滴妖聖精血，能夠使得方圓十裡之內的五階以下妖族降低一級實力，麵對妖獸海的時候能起到不小作用。再賜你司殺斬妖劍，五階以下妖族，皆可斬之。”
一團朦朧光影若有若無，發出的聲音斷斷續續，似不在此界。
“吾觀天象，紫薇星動，甲子之內，必起大戰……弘法化神在即，你持劍前去護法，不可使妖族跨過濟水。”
“弟子定不負師命。”
已成元嬰真君的鬱子良跪在地上，雙目中還有燈火晃動，手上捧起了一口細長的灰色長劍。
雙臂顫動，極力克製心中的畏懼，才握住了這口猶如凡鐵的司殺斬妖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