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狹路相逢退者活(二)(2 / 2)

狐妖靈活的身影在曲折長廊中閃了一瞬便消失不見,看樣子他也脫身了,仗著自己熟悉地形,盯著池瀅不放。

池瀅大怒,起身便要追,肩膀突然被一隻手按住,季疆道:“殿下坐好,不用你出手。”

他抬頭不知衝著誰吩咐:“那是環狗的乾兒子,彆打傷,捆好了帶來。”

霎時間便有數名不知藏在何處的秋官閃電般追了出去。

池瀅瞪著季疆看了半晌,像在生氣,又好像不那麼生氣。

“是我自己的事。”她咕噥了一句。

季疆還是笑,他眉目濃秀,睫毛長而密,一笑起來撲閃得像兩把小扇子,顯得更俊俏可喜:“殿下被九幽黃泉水折磨了許久,還是不要逞強,這些本是刑獄司該做的。”

池瀅背過身不再看他,狐妖也被秋官們五花大綁丟上了蛇背,猶自叫罵不絕,還惡狠狠地朝池瀅吐口水。

季疆嫌棄地退了兩步:“你可真臟……歸柳,過來看好乾兒子。”

柔韌的風繩立即將狐妖倒吊在半空,歸柳無聲無息落在蛇背上,他雪白的秋官服上血跡斑斑,麵色蒼白,似乎受創不輕。

他躬身朝季疆和池瀅行禮,不想那狐妖被倒吊在半空還是唾罵不絕:“你們這幫卑鄙無恥的東西!折磨我我也不怕!我是沒用,報不了三哥的仇,可父親會替他報!”

他年歲不大,嗓音粗啞尖利兼有,炸得耳朵嗡嗡響。

季疆捂住一隻耳朵,皺眉問:“他三哥怎麼了?”

歸柳道:“環狗妖君共收了六個妖兒女,其中老三是豹妖,有個死對頭是狼妖,聽說是與他有血海深仇。半個月前,狼妖偷襲,豹妖命喪他爪下。”

“你胡說!”狐妖氣得雙目通紅,“我三哥那麼厲害!那卑鄙的狼妖偷襲多少次都沒成過,偏偏災禍神力掉下來,第二天他就……哼!父親已經把那狼妖千刀萬剮了!下一個就是你們!”

季疆忽然問:“知不知道你父親為什麼要抓仙祠侍者?”

“當然是為三哥報仇!他最看重三哥,你們就等著被他碎屍萬段吧!”

季疆“噗”一下笑出來:“不啊,是因為他頭上也被懸了黑線。”

肯定是豹妖之死讓環狗驚恐,所以抓來侍者,要他們取下黑線,哪來的什麼報仇?就連抓青鸞族公主也不是報仇,否則一根尾巴就壓扁的事,何必隻用九幽黃泉水嚇唬她?

季疆笑眯眯地望著小狐妖通紅的雙眼,故意要在他痛處插刀似的,悠然道:“你三哥與狼妖有血海深仇,積怨太深,黑線就是結果。至於環狗,多半也是做了什麼惡行吧?乾兒子,環狗是在騙你們,可見不安好心。也對,天上地下禍害親生兒女的都數不勝數,何況是乾兒子。”

狐妖刺耳的哭罵滔滔不絕,一旁的歸柳皺眉捂住耳朵嘀嘀咕咕地:“何必呢……就喜歡乾這種誅心事……怪不得名聲沒有另一個少司寇好……”

瞧他說的,好像瘋犬名聲很好一樣,肅霜可沒忘因著自己騷擾祝玄而被雍和元君懲罰做伐木侍者的事,印象得壞成什麼樣,元君才這麼大反應?比起這個,季疆那味兒不對的“強取豪奪”可能還稍微好些。

一念未轉完,歸柳卻朝自己這裡來了,開口就是道歉:“侍者,我隻在少水附近集了一些神力,隨後便遭遇了環狗的屬下,耽誤收集神力,實在抱歉。”

他取出玉瓶玉羅盤交還,猶豫了一下,似有什麼為難的事想說。

肅霜問:“怎麼了?是神力有什麼問題?”

歸柳急忙道:“沒有……應當沒有!對了,侍者怎會來此?你不是被少司寇……不怕少司寇再伺候你?”

肅霜笑得唇邊梨渦若隱若現:“我就是想念少司寇的伺候,多來幾次才好。”

竟然有期盼被少司寇伺候的瘋子,歸柳忍不住提醒:“侍者知不知道,曾經有女妖癡纏少司寇,被他斬下了頭顱?”

“知道。”肅霜把頭發繞在指間玩,“但我這麼可愛,少司寇怎麼舍得。”

歸柳隻覺一言難儘,憋了半天又勸道:“少司寇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神君,你種下這糾纏不休的因,就沒想過來日會結什麼果?不要到了惡果臨頭才後悔啊!”

惡果?

肅霜又是一笑:“那我努力不讓惡果砸下來。”

歸柳還想再說,忽聽季疆問道:“好像一直在原地繞圈啊,乾兒子,往哪兒走是出去?”

狐妖嗓子都哭啞了:“呸!你們連父親的尾巴都掙不脫!他踩死你們就像踩死螞蟻一樣輕鬆!”

季疆充耳不聞,跟沒事人似的:“哦我看到了,你眼睛老是往那邊瞄,往那兒走?”

金蛇倏地轉頭,撞碎數道牆,直奔巨樓中心而去。

冰刺般的妖氣突然鋪天蓋地,金蛇竄入一座大殿,然而棟梁地磚五顏六色,色彩雜亂無章,顯得十分詭異。

殿內已密密麻麻聚集了不知多少妖,颯颯風聲銳利,無數道妖劍密雨般砸過來,不過瞬間,又停在金蛇身體三丈外,像是釘入看不見的牆,紋絲不動懸浮半空。

季疆輕飄飄跳下蛇背,妖劍便叮叮當當下雨般掉落滿地,他笑得更歡:“原來在這裡等著。我就說,環狗好歹是個妖君,怎麼不見屬下?我聽說他手底下有十三個極厲害的大妖,都在這裡?”

不知藏匿何處的數十名秋官如鬼影般落在他身周,他手腕一轉,一根比身體還高的長鉤神兵便懸在掌中。

“十三個厲害的留給我。”季疆好似在分茶點,“其他的你們解決,打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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