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風何悄兮雪何消(二)(2 / 2)

……他連穿什麼衣服都要交代?

“他還有什麼交代的?”她問那兩個秋官,“一次說完我一次搞定。”

沒什麼了,少司寇總不會細致到替她把頭發也考慮進去,秋官們看著她鬆散的發髻,欲言又止。

到了神戰司,肅霜終於明白了他們欲言又止的意思。

儀光穿著普通戰將的軟甲,頭發一絲不苟地盤在頭頂,先對著肅霜提前換好的秋官服連連點頭,很快又對著她的發髻連連搖頭。

“珠花發簪之類一概不要用,長辮子也不合適,你得把頭發全束上去,紮緊點。”

肅霜心懷敬畏地看著她被頭發拉緊的腦門,哆哆嗦嗦地學著她把頭發盤上去,連盤幾次儀光都不滿意,索性親自動手,上來把頭發擰繩一般擰在一塊兒繞了好幾圈。

肅霜一個勁哀叫:“我的頭我的頭!哎呀!頭皮要炸了!”

儀光樂得一直笑:“這就叫了?你看我的臉皮繃得還要緊上許多呢!你既然是學逃命本事,就不能有發辮珠花腰飾之類的東西留下破綻。書精雖說做不了戰將,可修行的態度還是得有。”

肅霜疼得淚光閃閃,頭發終於束好,好似一坨巨大的丸子蹲在頭頂,眼角眉梢被吊了老高,整張臉繃得油光水滑。

她心疼地握住臉,臉皮都要裂了,她可真是太有修行態度了。

儀光溫言道:“你肯來學,我很高興。”

她這三百年間在神戰司著實氣悶,當了正神將後,昔日友好的戰將們對她便隻剩麵上的敷衍,現在她重做回普通戰將,他們也依舊不遠不近。她本不是八麵玲瓏的性子,隻能獨來獨往,如今有個愛說愛笑的小書精可以常常見,到底是件暢快事。

“你放心,我儘量不戳破你手指頭。”儀光說著,自己先笑起來,“不過修行的事我可不會睜一眼閉一眼,我很嚴厲的。”

說到這裡,她正色道:“你能躲過環狗抓捕,說明你神力充沛,之後卻會暈倒,應當是神力運行不暢的緣故,死物成精應當都有自己的修行路子,你每兩天隻能來一個時辰,還是不要浪費這段時間,每天自己再多做一個時辰的修行,不要偷懶,不然怕你吃不消。”

肅霜唯有默然。

仙丹上裂了道縫呢,可不就是神力運行不暢?

以前不管是做吉燈時,還是師從延維帝君時,每日靜修都是肅霜鐵打不動的任務,可後來仙丹裂開,她越是修行神力反倒越從裂縫中散溢,師尊便與她說:“靜修先停下吧,越心急越在意越好不了,你是心有執念者,否則也不能成為仙丹重活一場,既然天生性子如此,那就等。”

肅霜那時不解地問他:“師尊,我要等什麼?”

“等風暫歇,雪漸消。”

她似懂非懂,隻能暫緩修行,一緩就緩到了現在。

可儀光著實是個鐵麵無私的“師尊”,頭一天就把她磋磨得上氣不接下氣,照這個趨勢下去,不能叫學逃命本事,隻能叫玩命。

肅霜隻能嘗試著靜修,奇異的是,這一次神力運轉起來,並沒有從裂縫中溢出,相反,神力一點點浸染裂縫,竟好似有要愈合的意思。

……是“風暫歇,雪漸消”了?為什麼?什麼時候開始的?她竟全無頭緒。

可一場場靜修下來,裂縫確實也在一點點愈合著,這實在是意外之喜,肅霜一下就熱愛上了修行,儀光的指導又確然十分儘責,她漸漸從每兩天來一次神戰司變成了每天都來,指導也從一個時辰變成了兩個時辰。

肅霜沉迷修行,刑獄司也不知為什麼事從上到下都忙得不可開交,祝玄季疆一連兩個月影子都沒見著。

當早春第一場雪落下時,天界突然出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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