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他沒有做噩夢,睡得安穩。
清晨醒來的時候,窗外晨光初升,是個好天氣。
沈時青從床上艱難的爬起來,精氣神算是恢複了一些,隻是渾身的關節和肌肉還是有些酸疼,但比起昨天,已經好一大半了。
他匆匆下樓,準備早餐。
沈時青擅長烹飪,這是他唯一擅長且喜歡做的事情。
做出好吃的東西,吃到好吃的東西,都能讓他忘記很多不開心的事情。
他剛下拐下木梯,正在客廳裡侍弄綠植的管家便鬆下手中的剪子:“小沈先生,您起這麼早,我這就讓人準備早餐。”
沈時青擺擺手,小心翼翼地詢問:“我想自己做…可以嗎?”
眼前的管家已然上了年紀,精氣神卻顯得十分充沛,穿著一身手工綢緞的墨青馬褂,花白的頭發梳的一絲不苟,溫和地笑著:“當然可以,是秋園的飯菜不和您的口味嗎?”
“沒有,很好吃,隻是我想...給秦先生做早餐吃。”沈時青也微微勾唇。
管家笑的眼睛眯成一條縫,恍然大悟地“噢”一聲:“好的,您跟我來。”
路上,管家和他閒聊。
“我姓羅,您可以叫我羅伯,不過大家都愛叫我羅伯特,說是我的英文名。”羅伯大概是看出沈時青的拘謹,說起逗趣的話來。
沈時青也確實是被逗笑了,點著頭:“好,羅伯,我想問問,秦先生有什麼忌口的嗎?還有他平時早餐喜歡吃中式還是西式?”
“先生不愛吃生薑和胡蘿卜,對芒果過敏,平時早餐中西式都會吃的。”羅伯一一回答,“不過今天是工作日,先生要在九點前到公司,所以時間上您要注意一下,需要有人幫您打下手嗎?”
“不用,我自己就可以了。”沈時青搖搖頭。
羅伯頷首,將沈時青帶到廚房後,便默默離開,將舞台留給他,這個舞台真的好大......設備也是一應俱全,簡直就是沈時青的夢中情台。
即使是廚房,布局和陳設也是一如既往的清新典雅,台桌前的那扇原木窗台前,養著幾株盛開的洋牡丹與貼梗海棠,花瓶是窄口龍泉瓷,精致小巧......但這些都不如灶台上一應俱全的鍋碗瓢盆吸引沈時青。
真的是什麼鍋什麼工具都有,甚至還有土灶......難怪他總覺得這裡的米飯格外的香,原來是用土灶做的。
他在灶前觀摩了幾分鐘後,準備早餐還是做點簡單的,現在已經七點半,要趕時間。
他將幾片厚切吐司均勻的抹上黃油後撒上一點糖粉,放入烤箱中烘烤,接著開始著手煎起培根和雞蛋。
以防萬一,他還做了一份三明治,簡單的夾上生菜和火腿片,抹上雞蛋醬後切成對半裝進保鮮盒裡,這樣如果秦先生來不及,可以帶著路上吃。
伴著烤箱“叮”的一聲響,黃油土司也出爐了。
沈時青戴上厚手套,將烤盤取出,黃油的香氣裹著濃濃的焦糖香味,火候剛剛好。
他滿意的將吐司裝盤,他烤了好幾塊,打算給羅伯和小金也嘗嘗。
他將熱氣騰騰的早餐擺上餐桌,秦先生還沒有下樓。
“小沈先生好手藝。”羅柏在一旁誇讚著,語氣真誠,一點不見恭維之意。
“那羅伯也嘗嘗,我多做了一些,我去拿。”沈時青也很真誠的想讓羅伯嘗嘗,扭頭走得很急。
羅伯壓根沒有阻攔的機會。
沈時青對自己做的黃油吐司很有信心,迫不及待的想讓羅伯嘗嘗,於是舉著餐盤匆匆往餐廳回去。
路過前廳時,恰逢秦柏言從樓梯上下來。
男人今天穿的依舊正式,仍然是定製的三件套西裝,微長的額前黑發被往後固定,那雙鋒利的劍眉不怒自威。
沈時青輕快的步子戛然而止,手中捧著餐盤僵在原地:“秦先生...早上好。”
秦柏言熟練的整理著腕口,視線緩緩投向他:“起這麼早?身體好些了麼?”
“好...好多了,我給您做了早餐在桌子上。”沈時青抿唇,“秦先生可以趁熱吃。”
秦柏言淺淺挑了挑眉,頗有興致的走進餐廳:“給我做的早餐?”
沈時青緊隨其後:“對......也不知道合不合您的胃口,您先嘗嘗。”
在餐廳裡的羅伯見到秦柏言,低頭問好:“先生早。”
“嗯。”秦柏言淡淡回答,落座。
白瓷盤中裝著熱氣騰騰的油煎培根和荷包蛋,還有一塊吐司和一杯熱牛奶,賣相看著相當不錯,和秋園廚師做的幾乎沒什麼差彆。
“你會做菜?”男人並不著急動筷,又抬眸問起沈時青。
“會一點。”沈家從來就是將他當成一份禮物培養的,合格的禮物,當然得多才多藝,所以什麼美術,音樂,烹飪,高爾夫......沈時青都有學過一點。
但隻有烹飪是他擅長又喜歡的。
“早起,是為了給我做早餐?”秦柏言的那雙桃花眼裡,眸色漸深,即使隔著一層鏡片,也還是沒能降低一點視線中的溫度。
沈時青隻覺臉被燒的有點熱,有些木訥的點頭:“嗯。”
幾秒後,男人低下眼,將熾熱的視線移向盤中的那塊培根。
在鍋裡沒有焦化的培根仿佛要在這被看焦了。
秦柏言的唇角揚起一點點弧度,很快又被自己壓住:“坐下吃吧,舉著盤子不累?”
“噢,不用,這個是給羅伯的。”沈時青說著,將手中的餐盤遞給身旁的羅伯,“您嘗嘗。”
低眸的秦柏言驀地重新仰起視線,眸中的溫度降到冰點,連帶著音色也成了冷色調:“羅伯也有?”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