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母年紀大了,經不住折騰,她還有阿櫻……
虞聽眠環顧四周,眾人正拚了命地朝山頂奔去,混亂的隊伍裡,她一眼便捕捉到了桑桑……
她正護著徐家那位身懷六甲的夫人,腳步深淺地奔走在隊伍之首,而徐家的家仆,早已如銅牆鐵壁般,為眾人的逃亡,阻隔出一道堅不可摧的防守。
很不幸,虞聽眠被阻在了防守的另一頭。
也就是說,她被當成了供山賊消遣、拖延時間的犧牲品。
“王妃姐姐,怎麼辦?”
衣袖被緊緊握住,虞聽眠回頭,那個不久前還笑逐顏開的邊家小姑子,正和自己的母親攙扶著,六神無主。
人群聚攏過來,顯然,所有人都將她當成了主心骨。
虞聽眠環顧四周:
“賊人由北而來,他們猜得到我們的目的地是山頂,我們便反其道而行,南半坡植被茂密,適合隱藏,我們分開行動,記住,往山下跑。”
“為什麼?山腳荒涼,豈不是給了賊人可乘之機?”
虞聽眠望了望以徐家為首、已經落荒而逃的隊伍:
“大費周章,不過是為了財物,馬車丟給他們,他們抓不到女人,自然會繼續追上山的那波人,我們若往上走,豈不是自投羅網?”
眼看賊人越來越近,虞聽眠厲聲道:
“我言儘於此,若信我,就按照我說的做,記住,分開跑,彆聚在一起!”
眾人一哄而散,迅速鑽進南半坡的叢林中。
潮濕的密林,在秋雨的籠罩下,很快便起了薄霧。
阿櫻攙扶著虞聽眠,望著不斷變暗的天色,眉心籠起少有的憂色:
“王妃,今夜,怕是要風餐露宿了。”
虞聽眠喘著粗氣,腳步深淺,“又不是第一次了,之前被車兒連累,在駝山上過了一夜,我不也毫發無損嗎?”
“王妃毫發無損,奴婢可是挨了好一頓板子呢!”
阿櫻擰著眉,“那可是奴婢第一次和王妃分開那麼久,奴婢當時就在想,完了,要是王妃少了一根頭發,奴婢怕是要和太奶在地府團聚了……”
“說到這裡,奴婢還要感謝車兒呢,當時找到王妃的時候,周圍都是花蛇的殘肢,那腥味,簡直令人作嘔,奴婢當時第一時間衝進去,不過最可怕的倒不是花蛇,而是車兒那張凶狠的臭臉……”
虞聽眠短促地輕笑了一聲,“不是凶狠,是自責。”
“管他呢,不管什麼情緒,他都一個表情,那般乖戾,也隻有王妃能受得了他……”
二人正說著話,忽聽身後有腳步聲響起,虞聽眠心下一驚!
“噓……”
幾聲謾罵隔著密雨在空氣中漾開。
“有人追來了……”她用唇語示意。
許是上天垂憐,正當謾罵聲靠近時,就聽“啊”的一聲……
那人似乎摔進了一個洞穴。
“嘶!啊!”撕心裂肺的吼叫穿透密林,虞聽眠抓住機會,小聲道,“快些離開這裡,小心腳下,有獵洞。”
“那人是被捕獸夾夾住腳了嗎?”阿櫻回過神來,回首啐了一口,“活該!惡人自有天收!”
然而,她話音剛落,手上突然一鬆……
緊接著,虞聽眠一腳踩空,整個人滑進一個巨大的捕獸坑!
踩空的瞬間,她就鬆開了阿櫻的手臂。
“王妃!”阿櫻緊著嗓子,扒在洞口朝裡張望。
裡麵漆黑一片,預想的叫喊沒有傳來。
悉悉索索的腳步聲開始在周遭響起,阿櫻六神沒了主,隻能儘力將身體探進洞穴,一遍遍地喊著,“王妃?你聽得見奴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