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田作站起來,掏出口袋裡的手機看了下時間。
手機脫離口袋的刹那間,一張照片從他的口袋裡掉出來,晃晃悠悠地落在回廊上。
我低頭看去,一眼就看見了照片裡的人。
瞬間,我僵在原地,喉嚨就像被人掐住似的,不僅說不出話,呼吸也開始不順暢起來。
織田作把照片撿起來,重新放回口袋裡。
他感受到我突然的沉默,不解地看過來時,卻看見了愈史郎臉上驚訝的表情。
“這就是我要找的小孩,我看見這張照片的時候也驚訝了好一會,沒想到男孩子也能長得這麼漂亮。”
愈史郎壓下心中的驚詫,生硬地回道:“是啊。”
“總之,你們最近小心一點,一旦看見可疑的人就聯係我。”
織田作叮囑了一句,就匆匆地離開了。
我默默地站起來,朝房間走去。
“你要去後山嗎?”
我聽見愈史郎這麼問我。
我轉過頭,眉眼柔和,輕聲道:“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愈史郎輕笑一聲,看向湛藍的天際。
“那個豬頭少年啊……”
照片裡的男孩麵容精致,五官柔美,擁有一頭長至鎖骨的黑發,黑發在發梢處轉變為漂亮的藍色。
照片定格的畫麵裡,他睜著綠色的雙眸,正在往嘴裡塞天婦羅。
異變突生,熟悉的腳步聲再一次在庭院響起。
剛剛離去的織田作跑了回來,懷裡還抱著一個人。
我和愈史郎同時朝他看去,頓時露出意外的表情。
“雪奈,愈史郎。”
他快步走到回廊前,輕輕放下懷裡的人,“夏目暈倒了。”
“夏目?!”
看清織田作抱著的人時,我睜大雙眸,連忙走到夏目貴誌身邊坐下。
夏目貴誌麵色泛起紅暈,冷汗不停從額角留下。
他嘴裡喘著氣,眉頭不舒服得緊皺在一起。
愈史郎抬起夏目貴誌的腦袋,把柔軟的坐墊放在他腦袋下方墊著,隨後將手放在他額頭上探了探。
“我在神社的參道上發現他的,應該是發燒暈倒了。”
織田作眉頭微蹙,撥開夏目貴誌臉上被汗水粘住的頭發。
我隱晦地看了眼夏目貴誌脖子上黑色的掐痕,又看了眼織田作,微微垂下眼瞼,輕聲道:“這裡有退燒藥,夏目交給我們照顧,織田作你先去工作吧。”
織田作點了點頭,再次朝我們告彆離開。
織田作不可能對半大孩子身上出現的掐痕無動於衷,那麼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看不見這個掐痕。
“是妖怪留下的痕跡。”
愈史郎站起身,看著雙眸緊閉的夏目貴誌說道:“發燒估計是被妖怪襲擊後的副作用,我先給他吃退燒藥試試看。”
我抿緊唇,斂去一直掛在臉上的笑容。
愈史郎俯身把夏目貴誌抱到客房,拿出被褥鋪好床讓他躺上去後,走回客廳在儲物櫃拿出醫藥箱。
我在浴室打了一盆水,把乾淨的毛巾放進去,推開了客房的門。
當我正要把濕毛巾蓋在夏目貴誌額頭上時,他忽然睜開眼睛,抓緊胸口的衣襟猛地坐起身。
“不要過來!”
夏目貴誌麵色蒼白喊出來,兩眼驚恐地看著前方。
“夏目,沒事了。”
我揉了揉他的頭發,看著他微微一笑,“這裡是神社哦。”
“雪奈姐……?”
夏目貴誌眯起眼睛,漸漸看清所處的環境。
頓時,他放鬆緊繃的神經,心有餘悸地摸了下脖子。
愈史郎走進來,把手裡的水杯和退燒藥遞給他,“小鬼,先吃點藥吧,你發燒了。”
“誒?”
他唇齒間溢出不解的音節,這才發覺自己頭暈腦脹,渾身無力。
夏目貴誌道了聲謝,乖巧地把退燒藥就著水吞下去。
“是被妖怪襲擊了?”
我輕聲問,嘴邊揚起安撫的笑容。
他點了點頭,沉默下來。
“是什麼妖怪?”
我耐心地繼續問道,眼角瞥見愈史郎不動聲色地拿走客房裡放著的折疊鏡,加大了嘴邊的笑意。
“是一個渾身冒著黑氣,有一頭白色長發的鬼臉妖怪,皮膚黝黑,嘴裡的獠牙長得嚇人。”
夏目貴誌抓緊被褥,不自覺曲起身體,抱緊了膝蓋,“他想要吃了我,我拚命的向神社跑去,快要跑到神社階梯的時候被他抓住,掐住了脖子。”
我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放鬆下來,讓他躺回去。
夏目貴誌躺在被褥上,轉頭看著我,“幸虧一直呆在河邊的無臉男拖住了那個妖怪,我趁機使出全力,在他臉上打了一拳,趁他吃痛的時候,跑上了神社台階。”
我鼓勵地看著他,“然後呢?那個妖怪逃跑了?”
他有些不安地抓住我的衣袖,繼續道:“嗯。那個妖怪進不來神社,就往後山的方向飛走了。”
“抱歉,給你們添麻煩。”
“說什麼呢。”
我彎下腰,輕輕刮了下他的鼻子,“好好休息吧,睡一覺醒來就沒事了。”
夏目貴誌疑惑地看著我,愈史郎把濕毛巾蓋在他額頭上。
“一拳就能打跑妖怪真是了不起。”
出乎意料,愈史郎誇了夏目貴誌一句,“他以後應該不會再出現了吧。”
“是嗎?”
夏目貴誌垂下眼瞼,腦袋開始暈暈乎乎起來,他緩緩閉上了眼睛。
“……是哦,所以放心吧。”
陷入沉睡之前,他聽見溫柔的女聲如此說道。
我見夏目貴誌睡著了,起身往屋外走去,朝愈史郎揮了揮手。
“我去去就回。”
安靜的和室內,愈史郎看著閉上的紙門,把雙手攏進和服衣袖。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他垂下眼瞼,低聲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