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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裡,廣播正在播報今日特價優惠的商品,主婦們四處張望,尋找計劃買的食材。
夏目貴誌穿梭在貨架間,踮起腳拿出一瓶醬油後看向身後的人。
“雪奈姐,是這種醬油嗎?雪奈姐?”
“雪奈姐——”
我猛然回神,笑著點點頭,把他手中的醬油放進購物車裡。
“雪奈姐,你沒事吧?看上去很疲憊的樣子。”
夏目貴誌麵露擔憂,伸手抓住我的袖子,秀氣的眉緊緊擰在一起。
我深吸一口氣,拍了拍臉頰,忍住大腦傳來的疲憊和困意,安撫道:“沒事啦,隻是這幾天經常做噩夢,所以睡不好。”
不料,夏目貴誌更加著急,他悄悄指著躲在對麵貨架間渾身散發怨氣的骨女。
“會不會是因為妖怪?”
下一秒,一股陰冷的視線黏在他身上,身著華麗花魁衣衫,頭發淩亂且隻有白骨模樣的骨女正直勾勾看著他。
瞬間,夏目貴誌臉色蒼白。
我將他拽到身後,冷眼看向骨女,隻見她顫了一下,消失在原地。
見妖怪消失,夏目貴誌鬆了一口氣。
“可能是因為姐姐是巫女,所以每次隻要和姐姐出門,那些妖怪就不敢靠近。”
他有些興奮地說道,看著我的眼神微微發亮。
我有些怔愣,隨即露出一抹淺淡的笑意。
貴誌君,如果姐姐是巫女這種純淨的存在就好了。
姐姐啊,現在是連自己都深惡痛絕的,會吃人的鬼。
我垂下眼瞼,牽起夏目貴誌的手走向收銀台。
最近總是會夢到以前的事情,讓我睡不好。
結完賬後,我領著兩大袋購物袋走出來,連夏目貴誌手裡都捧著一袋。
袋子裡大部分是做飯的食材,剩下的都是日用品。
剛走出兩步,我就聽見一陣嬌俏可愛的女聲。
“叮鈴——歡迎光臨喵~”
我轉頭看去,旁邊是一家裝修可愛的粉色貓咪主題蛋糕店,店門口好些女生正排著隊。
玻璃櫥窗裡擺放著精致可口的蛋糕模型,可愛的各種巧克力棒黏在模型周圍。
看上去還不錯的樣子。
現在拿著好多東西,明天再買吧。
我這樣想著,正要往前邁出一步,就看見中原中也按著禮帽從眾女生中艱難脫身。
他右手護著蛋糕紙盒,像是心有餘悸般看向店裡消費的女孩們。
中原中也今天並沒有穿工作時常見的西裝,而是黑紫拚色的短袖連帽衛衣。
他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炎熱的太陽,用食指勾住領口,讓裡扇了扇風。
女孩們看向店門口格格不入的中原中也,開始竊竊私語起來,甚至有個彆女生的臉上泛起紅暈。
“中也?”
我笑著叫他。
中原中也聽到熟悉的聲音,一個激靈把蛋糕藏在身後,有些窘迫地站在原地。
“呦,好巧啊。”
他抬起右手跟我打招呼,把身後的東西又往後挪了挪。
夏目貴誌朝他點點頭,想起來是上次舞會裡見過的青年,便也跟著打招呼。
“中也,你現在才藏起來太遲了,我都看見了。”
我探頭看向他身後,狡黠地笑著道:“沒想到中也也喜歡吃蛋糕呢。”
頓時,中原中也眼神漂移,像是放棄抵抗般歎息一聲,把蛋糕盒子重新拎出來。
“不是我自己吃的……你怎麼買這麼多東西?”
他有些詫異地問道,隨即走過來一下子拿過我和夏目貴誌手上沉甸甸的購物袋。
“還是有點重量的,你怎麼買這麼多食材?”
中原中也顛了顛購物袋,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想起神社裡日漸增多的蹭飯人員,不由得撓了下臉頰,“嘛——家裡來吃飯的朋友越來越多了……”
此時,他的右手上掛著三個超市購物袋,左手拿著印有小黃鴨圖案的淺黃色蛋糕盒,看上去有些滑稽。
我忍住笑意,不好意思道:“啊,這些全部一起拿會很重吧,要不還是我們來……”
我說著,正要拿過袋子,卻被他避過。
隻見他不在意地搖搖頭,把袋子往上一提,搭在肩膀上,“這對我來說不算什麼,對你們來說應該會有點辛苦。”
“總覺得不好意思麻煩你……”
“彆想太多了,我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
夏目貴誌輕輕搖了搖我的手,抬頭用眼神詢問我怎麼辦。
中原中也率先邁出腳步,走出兩步後,他回過頭,見我們仍呆站在原地,眼裡劃過些微無奈的笑意。
路邊汽車鳴笛而過,刮起一陣輕風。
我微微一笑,問他:“你今天不用工作嗎?”
他折回來,站在我麵前,把蛋糕盒子遞給我。
“拿著。”
中原中也用近似命令般的語氣對我說,我詫異地接過,滿臉疑惑。
“今天我休息,本來就是打算給你買了蛋糕後去神社的。”
他勾起唇角,雙眸認真而專注地看著我。
此時此刻,我可以從他的眸子裡清晰地看見自己的身影。
熱風吹拂,吹起額前赭色的碎發,兩抹重疊的影子映在路麵。
中原中也身著普通的休閒衣衫,腳上也不是平時工作常穿的皮鞋,而是簡單的帆布鞋。
整個人放鬆似的站在我麵前,眼角浮現溫和愜意的笑意,仿佛是剛從家裡出來的鄰家男孩。
我看得有些入神,直到他抬手在我的腦袋上拍了拍。
“走吧,我開車送你們回去。”
我回過神,不由得伸手摸了下他剛剛觸碰的地方,隱藏在心裡的小小憂愁忽然一掃而空。
“嗯!”
我燦爛地笑著回應。
*
沙粒飛揚,廢墟遍地。
濃重的血腥味充斥鼻腔,鮮血從腳邊淙淙流過。
地麵儘是殘肢斷臂,一聲聲轟鳴由遠及近,每響一次便有一棟建築物轟然倒塌。
空中眼睛紋樣的咒術紙飛揚,黑色的骨鞭以常人看不到的速度四處肆虐。
同伴們在前方戰場廝殺,明亮的火焰隨著刀刃劃出美麗而熾熱的弧度,似蛇一般蜿蜒詭異的劍氣襲向戰場中心的白發男人。
我喘著粗氣,忍著疼痛將左臂的斷口包紮好,右手提著刀站起來。
大量的失血使我腦袋發暈,全身發冷,但並不妨礙我看清戰場中的白發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