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陽光透過窗戶照在桌麵,精美的相冊封麵微微閃光,日曆上一個數字被紅筆圈住。
我坐在桌前,攤開信紙,拿著筆在上麵寫下幾行字。
寫完,我微微一笑,將信紙折疊放進信封裡,再拿起手邊的一張表格對折與信封一起夾進相冊裡。
“嗯,現在出門吧。”
我拿起相冊,推開門走出房間,看著庭院裡隨風搖曳的紫藤花。
晚點跟織田作他們說下吧,我和愈史郎要出遠門的事情。
Mimic事件解決,接下來該搞定自己的身體了。
還有中也——
我低下頭拿出手機,點開他的聊天界麵,上一條信息停留在昨晚睡前互道的晚安。
再往上是一條視頻通話記錄。
當時他正站在一家帽子店外,把鏡頭對準櫥窗裡的帽子,指著一個帽簷裝飾有兩朵紫紅色花的帽子,聲音與平時相比有些興奮。
“這個帽子設計得不錯啊。”
“雪奈,你覺得呢?”
中也前置鏡頭,對準自己的臉,與玻璃窗並排站在一起。
他勾起唇角,藍眸緊盯著屏幕,抬手隨意捋了下頭發,在等我開口。
“嗯……看上去有點華麗,說不定意外地適合中也呢。”
我輕笑兩聲,半靠在枕頭上,把胸前的長發撥到後麵。
鏡頭內,淺粉色的睡衣領口敞開,露出白皙的皮膚。
我當即理了下衣服,在抬眼時發現中也不自在地移開視線。
夕陽照在他的臉上,似是染紅了白皙的皮膚。
他正要開口說話時,通話被切斷了。
過了幾分鐘,中也發來信息說有工作的事情要處理。
我回過神,在聊天框打下一行字。
[雪奈:中也,我和愈史郎後天要出一躺遠門,希望等我回來的時候你已經回國啦!熊貓害羞.jpg]
消息發出去後,我收回手機,走到客廳給自己倒一杯茶,正碰上愈史郎從畫室出來。
我仰頭喝了一口,吃到茶味時眉頭皺起。
愈史郎看我麵色不對,問道:“怎麼了?……難道藥效已經過了嗎?”
他睜大雙眸,走過來按住我的肩膀,臉上劃過不甘之色。
“嘖,我以為至少可以堅持一周。”
“已經分解了。”
我垂下眼瞼,安撫地朝他笑笑。
“沒事,兩天後鬼燈就會來接我們了。”
“接下來,可以陪我去一個地方嗎?”
*
Lupin酒館。
“就是這裡?”
陰暗的小巷內,愈史郎抬頭看向酒館的招牌,鏽跡斑斑的螺絲被一滴水珠浸濕。
幾滴水珠落在愈史郎臉上,雨絲從天空飄落。
懸在門邊的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響,我推開門,沿著木製樓梯往下走。
鞋底發出吱呀的聲音,愈史郎慢步跟在我身後。
吧台上正在打掃的老板抬頭看向我們,露出和藹的微笑,“不好意思,客人,現在還沒開始營業。”
我走到吧台前,把相冊放在桌上推給他。
“老板,可以把這個暫存在你這裡嗎?”
我從錢包裡掏出錢放在桌麵,微微一笑道:“26號那天,交給叫織田作之助的人,他經常來這裡喝酒。”
“那天是他的生日,這是給他的生日禮物。”
老板輕笑一聲,把錢退回來,拿起相冊用透明塑料膜細心包好。
“隻是一點小忙而已。”
“謝謝。”
告彆老板,我拉著愈史郎走上台階,走出門外。
雨淅淅瀝瀝落在身上,我抬頭看向灰蒙蒙的天空。
“既然是生日禮物,明天提前拿給他不就好了。”
愈史郎把手揣進口袋裡,有些煩躁地看著不停落下的雨水。
突然,他看向巷口,眉頭緊皺起來。
“提前給多沒儀式感呀。”
我笑了笑,朝巷子深處走去。
“看來我們有客人呢,就不站在這裡給老板添麻煩了。”
“麻煩。”
愈史郎抱怨一聲,邁出腳步走在我的身旁。
我們七拐八拐,走到破舊的房區,站在一處死胡同裡。
我轉過身,看向拐角。
下一秒,三名灰鬥篷士兵湧入,黑黝黝的木倉口對準我和愈史郎。
“首領已經被抓住,你們這些殘兵還是快點繳械投降的好,隻有三人能做什麼?”
愈史郎不屑的輕哼一聲,嘲諷灰鬥篷這無異於雞蛋碰石頭的愚蠢行為。
話音剛落,灰鬥篷像是被激怒似的,毫無章法地向我和愈史郎跑過來。
他們死死捂住鬥篷,像是在身上隱藏了什麼東西。
我呼吸一窒,將愈史郎推到一旁,把手伸向前方正要使用血鬼術。
可惡!
日輪刀沒帶出來!
然而,即便有日輪刀也太遲了,即使擁有鬼的力量,也不及一瞬爆炸的速度。
火光炸現,耳朵一陣轟鳴。
我被愈史郎抱住,他用後背幫我抵抗爆炸的衝擊。
瞬間,血肉橫飛,支離破碎的身體四處零落,熊熊燃燒,又被雨水壓小了火勢。
鼻息間儘是血肉燒焦的香味,鮮血混入雨水中,漫天都是血腥味。
我感到我的右臂離開了身體,不知被彈飛在哪裡。
愈史郎後退一步,左半身被劇烈的爆炸毀了。
——為了保護我的身體。
肌肉神經在空中跳動,他的肌肉正在快速生長。
幾乎是手臂離開身體的下一秒,我的右手已經再生完畢。
爆炸產生的血肉賤到我的臉上,滑到嘴角。
我睜大眼睛,看著眼前慘烈的景象,血和肉的味道刺激著我的神經。
比任何一次發作更快,沒有思考的空間,腦子裡被亂七八糟的聲音填滿。
歸結為一句話,那就是——
快、吃。
鋒利的獠牙伸出,唾液從牙齒落下,指甲變得修長尖銳。
我什麼也思考不了,隻知道眼前都是肉,可以填飽餓得不行的身體。
幾乎是下一秒,我出現在一具隻剩上半身的屍體前,抓住手臂就要咬下去。
“雪奈——!!!”
好像有誰在叫我的名字。
我不想理,隻想快點吃下美食。
我對準手臂狠狠咬下去,卻咬到一根鐵棍,味道難吃的很。
誰啊——
放開我!
禁錮住我的力道很大,我掙紮著,抬手重重打向身後。
誰的手臂被我撕開扔到一邊,可是口中的鐵管仍然擋住我想吃東西的動作。
“你不能吃人,絕對不能吃人——”
“一旦你吃了,你就回不去了!”
鐵管鬆動一瞬,很快又被握緊。
回不去哪裡?
“雪奈!如果你吃了,你就再也不是人類了!!!”
誰的怒吼在我耳邊響起。
“拜托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是誰?
變不回人類什麼的,我本來就不是——
我不是……
“雪奈。”
畫麵一閃而過。
身著土黃色羽織,臉上長有胡子的白發老爺爺站在一棵大樹下,臉上帶著微微笑意,對我說——
“身為鳴柱,要好好保護人類。”
人類……
保護。
我原本就是人類啊。
身體微微顫抖,咬住鐵管的嘴開始放鬆下來。
爺爺。
抱歉。
一瞬間,對我來說重要的人,他們的樣子紛紛在我的腦海裡閃過。
視線漸漸清明,脖子上傳來刺痛感,一聲微弱的貓叫聲傳入耳中。
“好好睡一覺吧。”
愈史郎在我耳邊輕聲道。
我回過頭,透過模糊的視線,看向他再生的手。
“抱歉,愈史郎。”
“麻煩你了……”
我動動手指,把所有的殘肢燃燒殆儘。
隨後,我陷入一片黑暗中,就如同以往那樣沉睡著。
*
愈史郎沉著臉抱起沉沉睡去的人,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水,眼裡浮現陰騖的神色。
“可惡,到底怎麼回事?!”
“紀德不是被抓了嗎?到底哪裡出了差錯?”
茶茶丸跳上愈史郎的肩膀,像是安撫似的尾巴輕輕掃過他的臉頰。
愈史郎把空掉的沉睡試劑放回茶茶丸背上的包裡,隨後用上目隱術,確認現場沒有留下他們任何人的肢體後,往神社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