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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簷下,印有金魚圖案的風鈴搖晃四起。
在清脆的聲響中,茶香縈繞在不死川實彌的鼻尖。
一個矮桌放在他的身旁,纖細白皙的手將放有茶杯的托盤拿放在矮桌上,緊接著一疊和果子被放在桌麵。
動作嫻熟,似是重複過無數遍。
“這裡經常有客人來嗎?”
我動作一頓,抬眸看向他,正好對上他探究的視線。
“是呢。”
我輕聲道。
不死川實彌淡淡嗯了一聲,收回視線看向庭院裡的紫藤花。
兩隻麻雀叫喊著從空中盤旋而下,落在地麵啄起米粒。
他剛剛換完衣服出來的時候,正巧看見身旁的人站在庭院裡灑上米粒。
不知怎的,他恍惚間看到煉獄杏壽郎站在庭院裡,微微笑著,抓起一把米粒灑向地麵。
明明兩人長得並不相同,更何況連性彆都不一樣,不死川實彌十分不解為何剛剛會出現這樣的錯覺。
難道是因為煉獄他也有這樣的習慣?
他沒由來這麼想。
“實彌先生,自從進來之後就一直在發呆,在想什麼?”
我坐在他身旁,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茶香在嘴裡留下餘香,是我喜歡的味道。
泡茶的時候愈史郎不爽地抱怨了一句中也準備的茶裡居然沒有珠世喜歡的紅茶,思及此,我不由得笑起來。
真的,中也到底什麼時候摸清我的喜好的?
“……,……就好了。”
不死川實彌好像說了一句話,但我因為走神隻聽到最後半句。
“嗯?”
我不解地抬頭看過去。
他愣了一下,垂下眼眸,斂去失落的情緒。
不死川實彌無奈勾起唇角,抬手按住我的腦袋往後推了一下。
“沒聽見就算了。”
我被他推的往後仰去,用手撐住上身,不滿道:“乾嘛這麼神神秘秘?”
不死川實彌輕哼一聲,拿起和果子放進嘴裡,沒有再開口。
我看著他,風吹起他額前的發,陽光落進他的眼眸裡,沒有任何陰霾,跟百年前那雙死氣沉沉地眸子全然不同。
“太好了。”
我輕聲道。
“什麼太好了?”
不死川實彌不解道。
我笑出聲,在廊上晃了晃腳丫子,“太好了就是太好了。”
不死川實彌失笑,餘光瞥見放在矮桌上的山茶花,他頓住了。
“實彌先生,現在過得開心嗎?”
我笑著問他。
這是什麼奇怪的疑問?
不死川實彌張了張唇,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輕輕點頭。
說不出話什麼的,真不像自己。
他在心裡懊惱。
“實彌先生喜歡狗嗎?”
“家裡養了一條柴犬。”
不死川實彌看過來,似是想起什麼,唇邊勾起一抹淡淡的笑,“還算喜歡吧。”
“我沒時間的時候,玄彌會牽著柴犬,帶著弟弟妹妹去附近的公園玩。”
“是嗎……”
我拿起桌上的山茶花,放在陽光下看了看。
紅色的花朵在太陽下豔麗無比,淡淡的香味慢慢鑽入鼻尖,與風中送來的紫藤花香縈繞在一起。
愈史郎跟我說過,我沉睡的時候,實彌先生每年都會給我送來一朵山茶花,義勇先生也會回來跟我說說話。
“實彌先生,謝謝。”
我望進他的眼裡,燦爛地笑起來。
謝謝,在漫長的睡眠中,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有你送的花陪著我。
不死川實彌微微睜大眼眸,耳邊似有一陣輕微的鼓動聲。
他伸出手,取走我手裡的山茶花,輕柔地彆到我的耳邊。
不死川實彌看著紅色山茶花在發絲間盛放,一直空落落的心終於被填滿。
是嗎……我莫名其妙在意的事情……
是要送出這朵花啊。
帶著暖意的輕風拂過發絲吹動花瓣,我抬手撫住耳邊的山茶花,有些意外。
但當我正要抬頭看去時,卻被他按住腦袋,重重揉了揉。
不死川實彌徹底揉亂了我的頭發。
“實彌先生!”
頓時,我不滿地喊道。
不死川實彌閉上雙眸,低低笑了一聲,任風吹去臉上驟然升起的熱度。
“雪奈,這是最後了。”
聽罷,我愣住了。
“什麼……?”
然而,他隻是舉起茶杯慢慢喝著茶,時不時拿起和果子吃起來。
當我把頭發捋好時,不死川實彌開口了。
“雖然我不記得,但是總有一種感覺。”
“什麼感覺?”
“你也不是一個人了。”
跟記憶中總是一點就炸的實彌先生不同,此時此刻的他已經能夠將心裡的溫柔更多更坦率地表達出來。
他眉眼柔和,在紫藤花被風吹起的沙沙聲和風鈴搖動的聲音中,平靜淡然地吐出聲。
一定一定是感受到了很多的愛,才將現在的實彌先生變得這麼溫柔吧。
我揚起笑顏,回道:“那實彌先生,也不是一個人了呢。”
不死川實彌伸了個懶腰,徑直躺在回廊上。
屋內,一聲貓叫聲傳來。
茶茶丸從廚房裡探出頭,在不死川實彌身旁嗅了嗅,伸出舌頭舔著他的臉頰,嘴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茶茶丸。”
我輕聲道,對茶茶丸搖搖頭。
茶茶丸眼裡浮現委屈的神色,不料下一秒它就被不死川實彌抓住後頸提起來。
“貓?”
不死川實彌半撐起身體,正要將茶茶丸放下,就見它伸出爪子掙紮起來。
他皺起眉頭,避開茶茶丸的爪子將它放到地上。
茶茶丸跑到我身旁,蹭蹭我的腿,翻來覆去開始撒嬌。
“這家夥是餓了嗎?”
不死川實彌疑惑道。
我忍住笑意,將茶茶丸抱在懷裡站起來。
“大概是吧。”
“實彌先生,稍等一下。”
我抱著茶茶丸來到地獄入口前,打開榻榻米讓茶茶丸進去。
“實彌先生的血是很美味,但是不行哦。”
突然一隻手搭在榻榻米邊緣,伴著地獄的黑氣,一個人影爬了出來。
我嘴角一抽,默默後退兩步。
“那個……蘭波先生,能不能不要每次出場都像惡靈一樣?”
蘭波搓搓手臂,長發淩亂地鋪在後背,幾挫頭發還有些燒焦。
“好冷……”
“果然不該答應烏頭先生幫他做實驗。”
“蘭波先生,你經曆了什麼?”
我向他伸出手,無奈道。
蘭波先生道了聲謝,抓住我的手站起來。
“烏頭先生帶我去八寒地獄那裡試驗新完成的自動機器,然後又被鬼燈先生拉去焦熱地獄做獄卒學習……”
他聲音微顫,吸了吸鼻子。
“這樣真的不會感冒嗎?”
我吐槽道。
蘭波搖搖頭,正色道:“我已經是個死人,不會感冒。”
說完,他再次吸了吸鼻子,然後打了個噴嚏。
“……你看。”
“為什麼亡者還會感冒?”
蘭波有些疑惑地歪了歪頭。
“不,這個我也不知道。”
我忍住笑意,見他腰間掛著的現世出入許可證,心下了然。
“蘭波先生是來現世工作?”
蘭波先生點點頭,透過窗戶看向遠處的黑色大樓。
“在橫濱港口跟火車頭小姐彙合,跟迎接科的人一起回收亡者的靈魂。”
他看著我,目光在我耳邊的山茶花停留一會。
“mafia的世界總是紛爭不斷呢。”
我歎了一口氣。
但是,中也的話,應該不用擔心吧。
蘭波掏出傳送符,撕開往空中拋去。
在點點金光中,我向他揮揮手,目送他消失。
等我回到客廳的時候,門外的回廊上多了一個人。
“所以說,你怎麼也來了啊?”
不死川實彌滿臉不愉地看向身旁的青年,“而且,這個位置有人坐了!”
富岡義勇淡淡看過去,說道:“我來找這裡的主人。”
他將手上的打包盒放在桌麵上,默默往旁邊挪出一個位置。
沁人心脾的烤肉香鑽入鼻子,我飛快跑過去,興奮道:“哇!這是義勇先生做的烤串嗎?”
富岡義勇微微一愣,抬頭看向我,“你果然認識我?”
原本肯定的話,卻在最後生硬地拐了一下。
我盤坐下來,輕笑兩聲,依舊沒有回應這個問題。
似是看出我不想回答,不死川實彌開口了。
“富岡,你來這裡乾什麼?”
他皺起眉頭,有些不耐。
富岡義勇沉吟一聲,打開盒子,將烤串往我這邊推來。
烤串上撒了紅彤彤的辣椒粉,我咽了咽口水,手指有些蠢蠢欲動。
“煉獄說,這位小姐住在這裡。”
“有點在意雪奈小姐,所以就來了。”